一片傷心畫不成!
劉錦沉吟了一下,點頭道“也好,本公子等著你去把藜洛姑娘領過來。”
老鴇爽快地說道“成,貴客們先在裡麵坐一下。”
我想怪了,老鴇怎麼會有這個能耐把人從官大叔那裡弄過來?但見劉錦似乎也沒什麼疑問,便隨著人一起走去了包廂。
入座後,我才發現我被小青和劉錦夾在了中間,三大高手卻沒坐下,依次站在我們身後。大家都沒說什麼,聽著外頭傳來一陣陣的喧囂聲,跟此時裡麵的沉寂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而這時,船身突然地抖動了一下,緊接著輕輕晃動了起來。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忍不住想站起來張望。但劉錦跟小青卻依舊不吭聲,似乎壓根就沒有感覺到任何一樣,如此一來倒顯得我格外大驚小怪了。
“坐著彆動。”劉錦將我的手納入他的大掌中,他的掌心濕漉漉的,指尖卻是涼的。
過了一會兒,藜洛抱著琵琶笑意盈盈出現在了門口。
還未等她坐定,突然聽得門口傳來幾聲暴喝,接著是一陣打鬥的聲。藜洛的臉色劇變,正當我覺得萬分莫名之時,先前跟我們起衝突那個領頭官大叔被人推搡著走了進來。
再看到隨後進來的人,我猛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人竟然是林子昂。
“啟稟皇上,豫章知縣陳博瑞設伏企圖刺殺皇上,已被臣帶兵製服。”
“哦?”劉錦的身子軟了下來,整個人靠在椅背上,雙目炯炯地盯著陳博瑞,長吸了一口氣之後,又坐直了身子,“說,是誰在幕後指使?”
陳博瑞此時已經癱倒在地嚇得麵無人色,身體抖得猶如篩糠,聽皇帝這麼一問更是汗如雨下,哭道“冤枉啊皇上,臣根本不知道您是皇上,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
劉錦冷冷一笑,“朕不管你知不知道朕的身份,朕是問你城外的幾百個死士是誰的?”
我驚訝地看著這一切,到現在才開始有點明白這幾天劉錦等人行為如此詭異。玄武之所以消失,是因為被劉錦偷派出城喊救兵去了。最讓我意外的當然還是因為林子昂的出現。
此時陳博瑞一副傻嗬嗬的樣子看著劉錦,哆嗦道“死,死士?臣,臣不知道哇……”
劉錦不耐煩的蹙起眉頭“那麼,這船上的一切安排又是怎麼回事?彆跟朕說你毫不知情?”
“船上的是,是臣安排的,那是因為……啊—”他說到這裡,身體突然劇烈地抖動了一下,緊接著兩眼一翻,臉上的肌肉痛苦地扭結了起來,隻見他雙手捧住肚子倒在地上翻滾起來,嘴裡發出淒慘的哀鳴。艙內的眾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等回過神時,陳博瑞已經停止了哀嚎,一動不動地躺在了加班上,有暗色的血液自他的七竅間流淌出來。
林子昂忙走上前去,伸手在他脖頸處探了探,搖搖頭道“已經死了。”
劉錦的臉色陰鬱地可怕,他的手捏著茶杯似要擲出去,但最後終於還是忍住了。
陶青上前去,跟林子昂兩個人將陳博瑞的屍體仔仔細細地翻看了一遍,“是中毒,大概是先前吃了不該吃的東西。”
他的話音剛落,我聽見一旁的藜洛“啊”地發出一聲尖叫,竟雙腿一軟倒在了地上。我本能地過去想扶她起來,雙手剛觸及她的手臂,竟覺得身上一麻,藜洛的手掌已經飛快地扣住了我的脖子。
“靜瑤—”
“靜瑤—”
劉錦和林子昂同時驚呼,我的眼睛卻下意識地朝林子昂看去,大概是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此時臉上的表情相當複雜。
“我倒是想呢,陳博瑞那種色老頭也恐怕隻有姑娘這種美色才能哄著他把毒藥都給吞下肚去了。”陶青冷笑了一聲。
我聽見藜洛在我耳邊冷哼了一聲,一隻手扣住我的鎖骨,也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了一把匕首架在我的脖子上。
“放開她!”劉錦怒道“否則……”
“否則怎麼樣?”藜洛厲聲打斷他,“有本事你來救她。”說完,便拖著我往船艙外走。船舷很窄,江上麵的風很大,加上船身不停地晃動,若不是藜洛扣著我,隻怕我早就跌進江裡去了。
她一路拖著我來到船頭,劉錦等人也緊跟了過來。
我這才發現,原來這艘叫九重天的花船已經駛離了碼頭,此時正飄在大江之上。我望著碼頭上璀璨依舊的燈火,竟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甲板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個人,不知道是暈了還是死了。
被藜洛劫持之後,我一直都很沉默。倒不是我冷靜,而是我不知道自己該跟她說些什麼,一來我不知道她劫持我到底有什麼樣的企圖,二來,喉頭上被架了一把刀,一時之間也緊張到肌肉繃緊,喉嚨像被塞了一塊木炭似的,乾得幾乎發不出任何聲音。
藜洛和劉錦默然對峙著,雙方之間似乎繃了一根看不見的琴,隻要輕輕一動,便會斷裂。
我見到劉錦的雙眸在幽暗的光線下散發著寒光,沉聲道“朕令你馬山把人放了。”
“想得美,除非拿你自己來換。”
“你!”
“我來換!”林子昂突然上前了一步,我見他長吸了一口氣,繼而朝劉錦行禮道“皇上,讓臣將陳傛華換下來吧。”
話音剛落,藜洛已朝他冷哼道“你算什麼東西。”頓了頓,又對著劉錦道“我說了,除非你來換她,否則……”
我感覺到架在脖子上的刀子緊了緊,緊接著便感覺到一陣劇烈的疼痛,大概是皮膚被刀子劃破了。
“你是何人?”
藜洛笑道“起先不是告訴過你了麼?我父親是田康。”
“你不是。”劉錦歎了口氣“朕已查過,田康的女兒隻有九歲……你到底是誰?”
藜洛沉默了一陣,突地又冷笑道“是誰不要緊……要緊的是我手中的這個女人你是要還是不要……若是要,你就拿你自己來換,若是不要……我數三聲之後就割斷了她的脖子,將她扔進江裡去喂魚。”
又是一陣沉默,我聽見江風發出“嗚嗚”的聲音,響在耳邊尤其覺得刺耳。
劉錦怎麼可能會拿自己的性命來換,莫不是這個藜洛得了臆想症?我苦笑。
想到這裡,我心裡倒反而坦然了。
苦笑道“姑娘,你也太看得起我了,皇上他怎麼可能……”
“閉嘴。”她扣在我鎖骨上的手緊了緊,又是一陣劇烈的疼痛,讓我忍不住輕呼了一聲。
“好,朕來換他。”他的話驚得我目瞪口呆。
“皇上,這萬萬不可!”
“是啊皇上,使不得啊皇上。”
陶青林子昂等人紛紛勸阻。劉錦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收聲,“朕心意已決,你們不要再勸了。”
他欲走上前來,我聽見藜洛在我耳邊輕輕地,得意的笑。
情急之中,我朝他大喊不要。此時我也顧不得許多,心裡隻想著誰都不要因為我而受到傷害,不管是劉錦還是林子昂。
我見他越來越近,心裡越發著急,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起手拚命地往後一掙,手肘撞上了藜洛的胸口,也讓她持刀子的手向後挪了一下。
我幾乎能聽見自己的皮肉被鋒利的刀身劃開的聲音,但好在並沒有割破動脈,我趁著她一愣神的功夫,順勢抓住她持刀的手想從她的鉗製中擺脫出來。
奈何她的力量比我大上了許多,她的另外一隻手臂緊抱著我,根本容不得我脫身。兩個人在船頭纏鬥起來,我當時腦子裡麵一片空白,隻知道拚命地掙紮,對於自己是如何跌下船的,根本就沒有任何印象。
我曾經正兒八經地報過班學習過遊泳,雖然技術不怎麼樣,但好歹還是能自救的。掉入水中的一瞬間,我被冰冷的江水連續嗆上了幾口,肺裡麵的氣一下子換不過來,再加上藜洛一直抓著我不放,讓我根本就沒有機會在水中撲騰,直接就如秤砣一般往下沉去。
胸口似要爆了一般地疼痛,窒息的痛苦讓我忍不住張開了嘴巴,渾濁的江水便趁機灌入我的口中……我的意識也在漸漸變得模糊。
出於求生的本能,我還在做最後的掙紮,但除了絕望,還是絕望……
“國華,你看,女兒的眼珠子在動,你看到了沒有?”
“沒,沒錯!是在動,我馬上去叫醫生。”我隨即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漸漸跑遠了。
那是什麼?為什麼我竟然聽見了父母的聲音?難道是我回來了麼?可我的眼前為什麼還是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見。
周圍飄著一種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我想我大概是在醫院,於是心裡馬上興奮起來—我真的回來了!
有人拉起我的手,輕輕地捏著,很溫暖也很舒服。嗬,那種熟悉的感覺……是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