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這個遙控器交到你的手上,你會按紅鈕還是綠鈕呢?
郝仁師低下頭,想起過往的一切,無論好的,還是壞的。她的美麗,醜惡;她的善良、邪惡;她的單純,複雜……人是世界上最矛盾的生物,人既不會像主流作品裡那樣臉譜化;也不會像低俗故事裡那樣反複無常。作為一個人,潘金慧從純真到複雜的蛻變,完美詮釋了什麼人的矛盾……
有些人是用來廝守的,有些人是不得不放手的……
“叮!”
這次不是短信,而是遙控器的提示音。
最終,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郝仁師還是按了綠色的按鈕。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綠色,還真的是原諒色……
陳楓“你真的原諒她了。”
郝仁師“不是原諒,是不在乎了……不在乎的人,就是陌路人。對於一個陌路人,是死是活又有什麼重要呢?”
陳楓“其實,你能這麼想,我挺欣慰的。”
郝仁師“該過去了。”
釋然後的郝仁師鬆開了手,遙控器摔倒了地上。
潘金慧那邊,好像也聽到了什麼異常,她掏出自己包裡的東西,驚恐萬分。
“啊!炸彈!”
尖利的女生回蕩在商場裡,很快就導致了慌亂。
人群四下逃竄,撞倒了陳楓和郝仁師。連兩個大男人都被人流撞倒了,就更彆提潘金慧了。
潘金慧不管呼救“彆踩我,啊!你們誰扶我一下!啊!不要!”
……
郝仁師拚命的靠到欄杆附近,好不容易躲開了人群。
意外發生,求生的欲望讓每一人本能的逃向安全出口。陳楓想起小時候看過的動物世界,角馬遷徙,度過河流的時候,總要有幾隻被鱷魚吃掉。作為整個族群逃出的代價,現在的場景,潘金慧無疑就成了那個代價。
郝仁師眼看著她被活活的踩死,卻沒辦法逆著洶湧的人流而上。
好不容易救人成功一次,萬萬沒有想到是這個結果。陳楓也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為了求生,人真是什麼都辦的出來。
人群漸漸消逝,惶恐的一張張臉漸漸失去了表情。繁華的商場也成了寒酸的公寓,恰好一張照片燒完。陳楓又回到了家中,然而這個家,無論如何也不想再回來了。
桌子上,隻剩下最後兩支煙、一個煙灰缸、一張撕成兩半的結婚照……
郝仁師的精神很萎靡,他不願回想起剛才的畫麵,活活死於踩踏,確實有點慘不忍睹。
拿起桌上的最後一張照片,陳楓思來想去,突然有了一個發現死神似乎根本就不想殺人。
如果他想讓郝仁師和陳楓徹底死掉,有一萬種方法,何必玩什麼遊戲呢?所有遊戲都有通關的方法。陳楓突然就有了自信,他明白,無限循環的遊戲是有出路的!被人稱之為死亡之神的家夥,其實不一定不喜歡死亡本身。由此引申出猜測死神,不是個身份屬性,隻是個工作職稱。
舉個例子,就好陳楓的身份屬性是熱愛文學創作的小絲,工作職稱卻是工程師。進而可以推測,見到的那一位死神也隻是打一份工,維持生計而已。從他“犀利”的穿著來看,這份工的工資堪憂……
陳楓打了個響指“b!既然是遊戲,就有規則和方法,隻是難易程度不同而已,我一定可以逃出去的!”
郝仁師“……”
陳楓“打起精神!”他精神滿滿,沒有照顧到一旁郝仁師的情緒,一個沮喪到極點的老男人的情緒。
郝仁師“或許都已經不重要了,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輕鬆。”
……
僅僅兩周之後,兩人確立了關係。郝仁師知道,他麵對的是一份有保質期的愛情。因此,也格外多了幾分珍惜,甚至是溺愛。每天下班,都有一個女孩做飯,聊天,料理好家務。她從不工作,也從不賺錢,她享受的恰恰就是這種生活。郝仁師也享受這種生活,小家因為她有了無限的生機和樂趣。可是……問題也悄然醞釀。
生活的經驗告訴我們,一個人要是不工作,時間長了,一定會廢掉!不管是誰,不管做什麼,總是要有些事業做的。
記憶中,和潘金慧相處了幾個月之後,她的性格就發生了變化。用彆人的話來說,就是本相暴露,稟性難移。
郝仁師發現,原本節約的她,花錢開始大手大腳。不是自己賺的錢,花起來自然也就不心疼。說一個人愛做家務,其實意思就是說,他並不煩感做家務,天生愛做家務的人根本就沒有,當然也包括潘金慧。她一天比一天懶,最後乾脆整天宅在家裡打遊戲,連飯都懶得做了。吃了幾個月家常菜的郝仁師,也重新回到了吃外賣的生活。
這些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性格上的變化。初識的時候,她溫柔,感性,純潔且富有個性。但是後來的她,麻木,自私,不加掩飾的粗魯。原本溫柔的她先是變得大大咧咧,最後演變成出口成臟,全無忌諱。作為一個底層摸爬滾打出來的廠妹,這番所作所為確實符合她的身份……
溫情的麵具之下,隱藏的殘忍的真相。真相就是,階級,受教育程度不用的人,必然無法長久。貧民小子和白雪公主,白馬王子和辛德瑞拉,這些故事,隻能是故事……人生若隻如初見,便可無限美好;但人生不能隻有出現,因此也有無數的悲歡離合……
鬨離婚之前的一年,潘金慧開始鬨抑鬱症,她借口要死要活,並且以死相逼。其實郝仁師知道,她跟本就不會去死,因為她的壽命是25。可是,他一次又一次妥協了。將死之人,能滿足就滿足吧……
……
陳楓“你想什麼呢?怎麼又分神了?”
郝仁師從回憶中醒來“沒事,我……我們走吧,最後一次,為他再上一次路。”
陳楓“最後,再上一次路。說實話,你也算是仁至義儘了。”
郝仁師“仁至義儘……仁至義儘……”
……
郝仁師拿起最後一張照片,那天早上的一切都回憶起來了。“抑鬱症”的她將照片撕成了兩半,然後還摔了那個初見時,見證兩人愛情的小瓷豬。
拍在桌子上一張離婚協議,摔門而去,一套操作行雲流水,郝仁師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感慨。不知道她心裡,還有沒有當初的諾言,當初的自己,哪怕隻是一點點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