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的兩晉南北朝!
劉裕大敗魏軍的同時,後秦魯公姚紹,仍然倔強地實施先前的計劃,派秘書長姚洽、寧朔將軍安鸞、軍事總監姚墨蠡、河東郡長唐小方,聯合率二千人駐防河北郡的九原山,打算借黃河險要,切斷檀道濟的糧秣補給線。
結果這一次秦軍敗得更加徹底,東晉建武將軍沈林子迎頭痛擊,大破後秦,秦將姚洽、姚墨蠡和唐小方,當場被殺,士兵也幾乎被一網打儘。
此戰過後,沈林子秘密報告劉裕說“姚紹威震關中,如今大軍在外接連遭受挫敗的屈辱,國家內部又危機重重,秦軍大勢已去。”
劉裕得到這一消息,總比借糧借兵的要令人愉悅得多,於是加速行軍西上。
姚紹得知前線慘敗之後,羞憤之下氣到吐血,把兵權交給東平公姚讚,沒多久便去世了。
姚讚實力大增之後,則繼續嘗試進攻,也被沈林子擊敗。
雖說失敗是成功之母,但當墜入失敗的深淵,姥姥也無能為力。
後秦在東晉北上之前,就已經遭遇了多次失敗,而當與晉軍交鋒,更是未嘗不敗,幾個回合下來,軍民士氣低落,朝臣左右搖擺,城池朝不保夕,成功到底漸行漸遠,終致消失地無影無蹤。
隨著長安淪陷的日子越來越近,後秦朝野上下已無回天之力,北魏也開始盤算下一步的行動了。
就在這檔口,東晉的齊郡郡長王懿,卻不知被誰托了夢,居然稀裡糊塗地率部投降北魏,並上疏拓跋嗣說“劉裕身在洛陽,最好是切斷他的退路,可以不用戰爭,就取得勝利!”
他也是想建功立業想得幾近癲狂了,隻知耍小聰明,缺乏大智慧。
拓跋嗣若要截擊劉裕,一早就下手了,不會讓晉軍在後秦境內如此囂張,之所以遲遲沒有行動,原因顯而易見,是有著全方位深層次考量的。
王懿自認為才華過人,眼光獨到,實際上則貽笑大方。
接到王懿上疏時,崔浩正在旁邊講解儒家經典,拓跋嗣便問他“以你看,劉裕攻擊姚泓,最後能不能成功?”
崔浩想都沒想就回說“能。”
拓跋嗣問起原因,崔浩說“姚興喜愛虛名,所以做起事來,往往不切實際,他的這個兒子姚泓,性情懦弱,身體狀況也差,上位之後直接導致兄弟之間明爭暗奪,從沒有半刻清靜,劉裕就是抓住了這個機會,而且晉軍精銳善戰,將帥足智多謀,有什麼理由不成功?”
拓跋嗣沉吟了一會,又問“劉裕的才華,比慕容垂怎麼樣?”
崔浩一臉鄭重地說“勝過慕容垂。
慕容垂依靠父親遺留下來的資本,恢複原有的基業,舊日的部落民眾,向他歸附,好像夜間的昆蟲飛向火光一樣,稍加努力就能建立功勳,而劉裕從貧苦低賤的平民階層崛起,沒有一寸土地的背景,竟能消滅桓玄、複興晉國,向北生擒慕容超,向南擊斬盧循,所向無敵,如果不是他才智過人,就算對手水平再差,也不能接連取得這麼多傲人的成績。”
拓跋嗣點頭稱是,想起王懿的上疏,又問“劉裕現在已經入關,進不能進,退不能退,我若出動精銳騎兵,攻擊彭城、壽春,他能有什麼方法應對?”
崔浩略感震驚,解釋說“我們西麵有赫連勃勃,北麵有柔然汗國,都在密切注視我們的一舉一動,隻要我們稍微露出破綻,大戰將不可避免。
陛下自然不能親征,部隊雖說精銳,但如果缺乏優秀的指揮官,仍然無濟於事。
長孫嵩是一個政治家,長處是治理國家,而不是征戰疆場,所以難和劉裕為敵,發兵遠征,也看不到實際的利益,不如安靜地等待更好的時機。
以我觀察,劉裕一旦平定秦國,回去一定篡奪他主人的政權,關中漢人和戎族雜居,民風強悍,劉裕打算把治理荊揚的那一套方法,來治理秦國境內的百姓,無異於脫下衣服滅火,張開羅網捉虎,他自然會留下軍隊保護戰果,可是人心不能信服,習俗風尚和道德觀念又不一致,恰好為敵人入侵了條件,但願陛下按兵不動,使人民獲得休養,觀察變化,秦國疆土,早晚會歸屬我國,不妨讓劉裕先替我們掃清障礙。”
拓跋嗣笑道“你分析的很有道理,關中早晚落入我大魏之手。”
崔浩越說越起勁,開始侃侃而談“我曾經私下裡點評過近代的大人物,像王猛治理國家,是苻堅的管仲,慕容恪輔佐幼主,是慕容暐的霍光,劉裕平定內亂外患,是司馬德宗的曹操。”
拓跋嗣忍不住問“那赫連勃勃如何?”
崔浩不屑地說“赫連勃勃家破人亡,孤苦伶仃一個人,在姚家那裡混口飯吃,受到姚興的禮遇和信任,不但不報答恩情,反擊利用姚家的危機,背叛恩主,強行霸占一個地盤,與所有鄰國都形成敵對,是一個極端驕傲自大的小人而已,雖然短時間裡可以逞暴肆虐,但最後終於會被彆人吃掉。”
拓跋嗣大為喜悅,與他聊到半夜方休,並賞賜給他皇家自製的青白色醅酒三十升、水精鹽一兩,附言“品味你的話,好像品味鹽酒,盼望你也有同樣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