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沅輕聲在父親的耳邊說道:“爹,我一定會給你長臉的,給咱鄆城長臉。”
“臭小子,鄆城雖然小,但你小子心不小!這點倒是挺像我的,也就這個優點能讓我入得了眼。”
陸川推開了他,捋了捋身上的棉服,鄭重的補上了這樣一句話:“孩子啊,在這片瀾州大陸,一直都是有能力的人才有資格說話,所以這是一個強者為尊的世界,逃脫不了弱肉強食的真理。
所以你要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人能得罪什麼人不能得罪,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為父沒有什麼大的追求,隻希望你能一生平安、喜樂。”
陸沅應了聲,拱手對著父親高大挺直的後背行了一個大禮,便回房去了。
此時的陸川慢慢回過身去,他望著屋內挺拔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轉角處,輕輕拭去了眼角的一顆小水珠,感歎道:“連沙子都能欺負我這個糟老頭來,老了,老了啊……”
陸沅走到窗前,看見年邁的父親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心裡七上八下也很不是滋味,心下暗自承諾:“您等著,等我混好了,就來接您去國都,帶您嘗儘那裡最美味的東西,然後把蘇清妹妹也接過去,給她買好多漂亮的衣服。”
半夜裡的鄆城很清冷,街上屋門緊閉。
白青趕著兩輛馬車來到了城門口,陸沅望向父親,等著父親與他說些什麼,可是直到陸沅上了馬車,父親也不曾吐露過一句話,隻是微笑著抱了他一下。
小廝把陸沅扶進後麵的馬車裡,車夫們得到白青的指令後抽了馬屁股一鞭子,兩輛馬車便飛快馳騁在泥石子路上。
“不知不覺,孩子都已經長這麼大了……我隻盼你往後能夠平安喜樂……”
陸川挺直的背脊漸漸有些彎曲,他的右手緩緩從背後掏出一隻酒葫蘆,喝了一大口的酒,灑出來的酒水順著喉嚨劃過他手臂上的陳年舊疤,仿佛傷口一下子深了許多。
“姿娘,但願我的決定沒有錯,你若是在天有靈,就保佑我們的兒子往後都能逢凶化吉……”
馬車漸行漸遠,陸沅的身子從窗口探出,看著父親的身形逐漸變小,直至變成一個點消失不見,陸沅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時間是唯一留不住的東西,一旦父親老了,孩子也就長大了。
鄆城距離國都不是很近,這一路說遠也不遠,主要是也沒人和他說說話。
青叔與他不同坐一輛馬車,當他們停下來歇息的時候,他想去找青叔嘮嘮嗑,每每想要開口時都發現他很忙,便不好打擾,就隻能和車夫聊聊天解解悶。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沅察覺到馬車已經停下,此時他的簾子被人掀開,一個小廝說道:“公子,已經到地方了。”
等他們到國都的時候,已經是接近傍晚時分。
下了馬車後,眼前是一座名為“三盞”的客棧,進進出出的客人很多。
陸沅就跟著小二走入一個二層的閣樓,環望四周,那紅木漆所製成的欄杆上麵雕刻著不同的花紋,樓內壁上是一副山水畫,不知道是誰的畫作,大氣流暢。
小二推開一個房間門,說道:“客官風塵仆仆來到這裡,想必還沒有吃飯,一會我讓人給您端些飯菜上來。”
陸沅點點頭,內心一陣激動,不愧是國都,連客棧都裝潢的這般大氣,這行頭比鄆城裡最有錢的商人府邸都要漂亮。
房間收拾的十分整潔,牆腳邊擺放著一個木床,木床的旁邊牆上掛著一副畫作,畫的是一株正在含苞待放的蘭花。
房間正中央是一張放著茶具的圓桌,與床對立的另一邊則擺放著一個四方桌,桌子上放著文房四寶,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淡淡的檀木香環繞身旁。
陸沅走過去打開窗,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雅致的小院子,東邊幾竿翠竹,西邊兩三棵青鬆,南麵幾盆蘭花,院落中央有一座假山。
吃過晚飯後,陸沅躺著床上激動萬分,久久不能入睡,想到爹和鄆城的大家,內心輕歎,看著眼前繁華的國都又一陣向往。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失,滿心期待的陸沅進入了夢鄉。
夢中的他吃著鳳來樓的醉鴨,和他一起的有蘇清、嶽婉……而花大娘、大頭叔、元老頭和父親則一起坐在隔壁的桌子微笑的看著他們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