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插手什麼,得到的回應,也不過就是一句照顧好歐陽華菁以及她腹中孩兒的應付,無形之中,恰巧對應了趙婉兮的那句,充其量,他不過隻是歐陽華菁附屬品的評價。
這樣的事實,讓逐月多少有些難以忍受。
此前因為跟歐陽華菁之間的感情,以及兩人好不容易才能公然相守在一起的喜悅所衝昏了頭腦,很多事情逐月根本想不了那麼多,但是經過趙婉兮接二兩三的挑撥,那些隱患,最終還是成功浮出了水麵。
隨著遣走趙婉兮,打發殿內所有人退下,逐月端坐在龍椅上,麵色始終有點兒陰晴不定。
忍不住開始計較,這把椅子,現在坐的穩有什麼用?甚至冥冥之中,他都忍不住開始猜測,若是等到將來有朝一日他菁兒腹中的孩子出生了,略略長大一些,是不是就再也沒他什麼事情了?
於情於理,控製一個孩子,總要比成年人來的容易的多,像歐陽晟乾那麼聰明的人,沒道理會放棄這個便利。
而且流淌著西岐血液的孩子,總要比他這個徹頭徹尾的外人強!
有些事情,不想還好,可是一旦開了個口子,就像是無底洞一般,所有不好的東西都會悉數湧出。有了這個顧慮,逐月的神情開始越來越沉。
即便是有麵皮的掩飾,令人窺不見真章,但是那股子煞氣,卻是越見濃鬱,看的一側的白麵太監心驚膽戰。
殿內人悉數被打發了出去,作為被新提拔上來的管事太監,他自然不會錯過這個給自家主子獻殷勤的好機會,主動留了下來,想著要好好伺候。
不料,竟見到了逐月這樣的一麵。
是逐月還是冷君遨,對太監而言,其實並沒有那麼重要,隻要能重用他,抬舉他就好。故而前幾次奉命去請趙婉兮,這太監可是沒少耍威風。
這會兒見勢頭不好,垂著腦袋眼珠子咕嚕嚕轉了一圈,遂一咬牙,竟不怕死地湊上去,主動開口意圖為逐月解憂起來。
“皇上,您……可是有什麼煩心事兒?”
他這一出生,逐月這才發現,殿內除了自己,還有彆人在呢。
不過這個彆人,充其量也不過隻是奴才,他並沒有放在眼裡,隻是淡淡地瞄過來一眼,神情不明。
見他如此,那白麵太監還道是縱容,膽子當即不由自主地大了幾分,竟然自認為聰明地憤憤然起來。
直言道“奴才鬥膽,私心覺著,這西岐九王爺的手,未免也太長了些,當眾那般狂妄,也太不將皇上您放在眼……”
話到一半,驟然察覺到不對勁,趕緊住口。心有餘悸地望過去時,果然就看到此前還沒有什麼情緒的逐月已經換了個樣子,眉眼明顯淩厲。
一聲冷哼,更是迫人十足。
“嗯?”
橫豎算下來其實伺候在逐月身邊也並沒有多長時間,那白麵太監哪裡見過這等架勢?
眼瞅著逐月動了怒,立馬就慫了。悔不當初地抬手,狠狠地扇了自己幾巴掌,不遺餘力,不帶半點猶豫的。
連聲求饒的話語,也是不斷。
“奴才該死,奴才多嘴,奴才不該不知輕重便妄議朝政,奴才甘願領罰,還請皇上……”
這廂滿腔誠惶誠恐的膽戰心驚,反觀逐月,眉眼照舊還是一片冰冷,隻是初始的怒氣已經沒有了,反而有點趨於平淡之勢。
甚至,還能耐著性子,同那太監應付了一句。
“繼續說下去。”
莫約是沒想到他竟然沒發火,那倒三角眼的白麵太監恍然一愣,繼而反應過來,滿臉慶幸。
幾不可察地舒了一口氣緊繃在嗓子眼的氣,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望了望逐月的臉色,確定他並不是真的很想要自己的小命兒之後,才斟酌著語言,調整了一下情緒,再度開了口。
“皇上恕罪,奴才本不該多嘴。無奈那西岐九王爺也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彆的且不論,單說眼下,好歹也是咱南麟的朝堂不是?王爺便再是如何勢大,總歸是彆國的人,怎好事事插手?
這還罷了,很多時候甚至還企圖越過皇上您去,這讓那些個支持皇上的大臣們,怎麼想?
就像適才,當著眾位大人的麵兒,他那般姿態……”
適時噤聲,後麵的話,他沒有繼續再說下去。總歸是明擺著的事兒,也沒有必要再挑戰端坐在龍椅上人的底線,玩一把丟掉性命的驚心動魄感。
其中的意思,卻是到了。
聽著他那話,其實字字句句,還真就沒有多麼悅耳。雖不至於跟趙婉兮說的一樣讓人難堪,但是其中所帶的意思,卻是相差無幾。
聽得逐月情緒再度惡劣,同時暗裡的心思,卻也突然就活絡了起來。
這太監的話,未必全部有理,至少就如今他能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坐在這裡一事,最大的功勞,其實就是歐陽晟乾的。
若沒有他的暗中支持,這一切事情,哪會那麼順利?
就連歐陽華菁都深知其中的利害,從一開始就明白想要成事,必須得找她那位好皇叔合作,他更加不會不知好歹。
便是適才那些明著選擇站在他這邊的南麟朝臣們,尚且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被歐陽晟乾收買的,隻一個郎中令任全,就明顯忠於西岐更甚於他。
但是這個理由,並不能抹掉他逐月的功勞,有一句話,也是很有道理的。
那就是,這裡總歸,其實還是南麟的天下,南麟的朝堂。他這張假麵,也依舊還有很大的用處!
不管實力如何強悍,行事再怎麼霸道,歐陽晟乾都是西岐人這一點,無法改變。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觀念,根深蒂固,就衝著這個,很多事情,歐陽晟乾自己根本做不了。非但做不了,一個處理不好,還很容易引起南麟全國臣民的一直反抗。
所以,他才會需要自己。而這,也恰恰正是他逐月翻身的最好時機!
逐月其實並不笨,心思也足夠活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