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見過，興許是外鄉來的。”
“這樣啊？那真是可惜了……”
聊天的兩人對視一眼，遺憾地搖了搖頭。
鳳千堯一邊坐到楚胤辰所在的那一桌，一邊暗自揣測著周圍看客所謂的“可惜了”是什麼意思。
許久不見鳳千堯穿女裝的樣子，楚胤辰等三人免不了又驚豔了一次。
隻見她身穿一襲粉色絲綢長裙，外罩白色輕紗，頭挽流雲髻，發側點綴白色珠花，不似平日裡乾淨利落的裝扮，倒是多了幾分嬌柔嫵媚。
鳳千堯低頭喝了一口茶，然後瞥了麵前的三人一眼，露出滿意的神色，“不錯嘛……果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瞧瞧這一個個玉樹臨風、瀟灑倜儻的小模樣，嘖嘖……”
三個大男人之前坐在這裡，一直被其他看客像看猴似的觀賞，心裡已是不爽，現在被鳳千堯這麼一讚美，臉色更是難看。
不過三人也清楚，鳳千堯並非喜歡招搖過市，貪慕虛榮之人，她要求他們這麼做，就是為了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當這裡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們的存在，也就能逼著暗處關注他們的人浮出水麵。
光明正大的比試他們不怕，但怕有人背地裡捅刀子。畢竟東明軍是老國王在位時成立的，已經過去了三四十年，會發生怎樣的變化，誰也說不準。
沒一會兒，茶樓裡又恢複了喧囂，楚胤辰往鳳千堯身邊靠了靠，低聲問道：“剛才你可看出什麼來了？”
鳳千堯也低聲答道：“我發現兩個疑點。一是藍隊帶隊的男孩兒，身法跟我昨晚所見之人非常相似，氣息也幾乎相同。”
昨晚那扮鬼之人，被陡然出現的她嚇得大叫起來，聲音尖細，不是女人就是孩子，身形也不像成年男子。
當時那人很快逃掉了，她隻扯下他的一截衣袖。今日比賽時她故意跟對方肢體接觸，所聞到的氣味果然跟那隻衣袖上留下的氣味幾乎相同。
至於這一點鳳千堯倒是沒有詳說，因為她不想讓他們三人覺得她像隻狗……
“第二……”鳳千堯接著說道，“昨晚那人的手臂上，和今天好幾個半大孩子的手臂上，都有一個印章大小的方形烙印，上麵好像是個木字。”
“這一點我也發現了。”楚胤辰接過她的話，“東明國身上有烙印的無非兩種人，一種是刑滿釋放的囚犯，另一種，就是專屬於某一人的奴隸或軍隊，以烙印來標明其歸屬何人。”
“看來，這些人應該屬於後者了。”鳳千堯可沒有忘記，這裡以前就是東明軍的隱匿之地。
“嗯。這些半大的孩子，極有可能是某些東明軍的後代，因為時間已經過了幾十年，東明軍中年長之人，或老或死，不能再為國效力，作為他們的後人，自然要繼續扛起父輩留下的重任。”楚胤辰分析起來也有條有理。
“真是愚忠。”鳳千堯嘟囔了一句。
“什麼？”
“哦，沒什麼。”鳳千堯垂眸避開了楚胤辰望向自己的眼神。
其實楚胤辰已經聽到她的話了，隻是他沒想到鳳千堯會是這樣的看法。她現在即將成為這些東明軍的擁有者，難道她不希望他們一直儘忠職守嗎？
“男兒自當重信義守承諾，有何不對？”楚胤辰問道。
“也不是不對……”鳳千堯解釋道，“如果不是真心擁護我的人，強留在身邊也無用。若是東明軍真到了我的手上，我會讓他們自行選擇自己想走的路，不會讓他們為了誰的一己私欲，就搭上自己，甚至是子孫後代的一生。”
“千堯……”這番話說得楚胤辰心頭一熱。這就是他欣賞的女子，這就是他決定要終其一生去守護的女子。看似果決狠辣、睚眥必報，實則愛憎分明、深明大義。哪怕今日他們之間隻是泛泛之交，他也會對這樣的女子刮目相看。
“如此說來，這城中的百姓都有可能是東明軍了？”鳳千堯突然想到了這樣一個可能。
不得不說，對於這些古代人的信仰，她還是由衷佩服的。
隻因國王的一個命令，他們就遠離自己的家鄉，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生根發芽，繁衍生息，甚至慢慢建起了一座城，化身為這城中的百姓。
他們平日裡自給自足，活得默默無聞，幾乎與世隔絕，卻一直信守著自己的承諾，哪怕有可能被永遠遺忘在這個僻靜的角落。
這樣的信仰，就這麼一代接著一代地傳承下去，隻要東明國不滅，東明軍就永遠存在。
見鳳千堯思緒有些飄遠，楚胤辰又將她的神思拉了回來，“極有可能，所以我們需要再找幾個人驗證一下。”
“哦？”鳳千堯挑眉，正想問問他如何去證實，茶樓裡卻進來了一隊士兵裝扮的男子。
他們的到來，使原本喧囂的茶樓又安靜了下來。
士兵們來到鳳千堯四人的桌旁，將他們圍在中間，不過為首的那名男子說話還算謙和有禮，“末將奉城主大人之命，特來請幾位公子、小姐前往城主府做客，共享晚宴，城主大人要親自為諸位接風洗塵。”
楚胤辰與鳳千堯對視一眼，看見了彼此眼中的盤算。
想不到城主這麼快就找上門了，還真是有效率，姑且就先看看他要如何對待他們這群不速之客。
楚胤辰嘴上故意婉拒道：“我們隻是路過此地，覺得山靈水秀故而多逗留了兩日而已，不敢叨擾城主大人。”
“你們好大的膽子！”此時，那男子身側的另一名士兵突然氣焰囂張地喝道，“能得城主大人親自相邀，是莫大的榮耀，你們還敢不領情？！”
看他的表情，大有“不答應就全部去死”的意思，想必是平日裡就飛揚跋扈慣了。
鳳千堯幾不可見地蹙了蹙眉，轉而對楚胤辰微笑道：“哥哥，咱們一到這城中，就聽說了城主大人的威名，今日能有幸得見，何必推辭？”
鳳千堯的話音一落，周圍士兵倨傲緊繃的臉上，才算有了點鬆動。這樣的話從一位貌美如花的佳人口中說出來，還是能極大地滿足男人虛榮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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