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塵劍仙錄!
“咳,你這破劍宗大弟子還是有點東西,不過今天算你倒黴惹的老子很不爽。”扶劍說話之人,正是王青。
王青嘴角滲血,五臟六腑氣血翻湧。說完依舊還在喘著氣,氣息紊亂,並不能行動絲毫。但眼前倒地之人下雙手布滿血絲,梁劍生施展與自己內力所不能承受的搏命招式,雙手經脈被震碎,已與斬斷雙手無異,沒有幾個月的修養是好不了的。
“放任你這熊徒弟再習劍下去,老子這輩子要爬著殺人了。”王青運息了好一會兒,讓自己顫顫巍巍的雙腿勉強能站住。王青雙手扶著青血劍像在河流上渡船的漁夫一樣,蕩起長劍借力亦步亦趨往梁劍生方向匍匐而去。“怪隻怪你這晚輩沒大沒小,還想拿老子人頭邀功。嘴上說著替天行道,心思早就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老子像你們這種口是心非的狗東西早見多了,下輩子再去找個好師傅尋劍論道罷。”
王青不知道從哪搬出來的大道理說的梁劍生一愣一愣的,他哪知道今天的殺局就是為他準備的。
王青自收下了徐清風的半片玉墜後,便偶爾抽空打聽起了梁劍生的下落,當他滿心以為梁劍生身為大弟子應該是在劍意宗層層宗門之內,這樣的刺殺任務基本不可能完成時。密報卻告訴他梁劍生性格孤僻,終日與劍作伴。宗門便決定為梁劍生單獨分配了一個靜修院落,以備幾月後的劍道大會。
怪不得那徐清風什麼也不說就跑了,原來他早知道梁劍生早已在外孤身一人。劍意宗身為江湖名門正派,做事都會講究一個師出有名,王青自己可不能大搖大擺的走上梁劍生的院落說了為殺你而來,這樣子把人殺了全劍意宗的那些閉門老頭必將追殺王青到天涯海角。
而若引起梁劍生注意,使他先出手而死於王青自己劍下,那梁劍生也就是意氣用事,江湖恩怨,既然是自己挑起那死了也是活該,那些老頭礙於顏麵不會出手,那些學藝不精的門徒自然也不會想著自尋死路。
清晨的雨天,王青在想著如何殺上院落而不會讓梁劍生懷疑是專門為他而來時,人算不如天算,那帶著紫靈劍的蘇幕瀾與段熠霜恰好路過了王青,使劍之人,特彆是王青與梁劍生這樣的爐火純青的一方超凡劍客,早早能覺察到那長箱裡紫靈劍的非凡氣息。
見到有天意幫,王青便一方麵想留住二人想看看紫靈劍究竟是何物,一方麵借紫靈劍吸引了在半山中的梁劍生出山。
梁劍生劍癡之人,雨夜天遠遠的覺察到了若隱若現的紫靈劍息。當他馬不停蹄的下山時,便看到了之前一幕,原以為是王青攔路行凶,結果自己卻掉進了王青早已準備好的陷阱裡。
梁劍生雙腳吃力地蹬了兩下,勉強將自己的身軀半躺了起來,晃了晃頭使自己的腦袋略微清醒了一些。看著如索魂使者一樣拄著長劍慢慢走來的王青,並不感到瀕死的恐懼,垂著眼皮氣若遊絲地說道“今日論劍我輸的心服口服,但是王青你作惡多端必有報應。你的劍法我看這世人不會看你一眼。”
“死到臨頭還嘴硬,老子的劍法想教誰就教誰。能把你們這種雷聲大雨點小的浮誇之徒殺光就行。”王青也艱難地拐著,蹣跚的殺神身影總算來到了梁劍生的麵前。
現在已經細雨驟停,晴日光照。雨後冷冷的陽光照射在王青破碎的鬥笠上,逆光下,王青的表情並沒有獵物到手的滿足,而是帶著一種鄙夷又惋惜的神色淡淡的看著如同廢人的梁劍生。
梁劍生低頭看著那高大的青影,說道“王青,今早我感到有一把好劍來過,可是你的劍?”
王青聞言冷笑一聲,一揮將青血劍插在了梁劍生的雙腿前。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到“那自然是爺的青血好劍,你為了看老子的劍而來死在老子的劍下,真是個好歸宿。”
“你可真是個雜碎啊王青,我將死之人,為何還要騙我?”梁劍生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將頭顱一甩,仰著腦袋,微弱的劍眸死死地看著王青。
王青自知理虧,但又沒心思跟一個死人較勁,隨即拔出青血劍說道“老子既然被安上五色之首,那自然要做儘天下惡事。自己去黃泉路上問問被我殺的其他廢物去吧。”說完,青光現,一劍砍像梁劍生如風中殘燭的脖子。
梁劍生從容地閉氣雙眼,身為一個劍客死在劍下也是他心中所求的最好終點了。眼黑的那一瞬間,他似乎想起了很多事情,往事點點滴滴如走馬觀花般地在他腦海中回現。下輩子還要做一個劍客麼?
再次睜開眼,迎接他的不是民間怪談中的黑白無常。麵前的還是王青那殺神一樣的身影,而他手中的青血劍停留在了梁劍生脖子幾寸處,就如同當初自己以劍向王青打招呼一樣。
這回輪到梁劍生鄙夷地看向王青了,見王青停手絲毫不想求得同情,嘲弄地說道“怎麼,你也開始玩起禮尚往來了?還是說殺了我怕被我師門報複?”
“你想死,可有人不想你死,可真是一個癡情好女子。”王青說著便把青血劍重新扛起在了背上,繼而說道“日後可沒那麼好運了,下次讓老子見到你,老子直接讓你們做一對苦命鴛鴦。”
女子?是誰會來著救我?梁劍生思考間,愣是找不到自己會跟一個其他女子有瓜葛,正當以為是王青怕被報複而找出來的借口時,那求死之時的幻覺提示他想到了一人。是她了,為何還不死心……
王青回頭剛要離去,一聲風鳴,一柄兩丈長的短劍如林中驚鴻直追王青後背襲來。短劍上的功力並不是很高,但王青此時也沒恢複多少內力,用青血劍勉強打落了短劍,踉蹌後腿了幾步。王青慢慢地撿起了短劍,劍身纖細且明亮。一看便是女子所用的護身之物。
王青也不生氣,對著來劍的方向喊道“喂喂,我已經放了你的情郎一命,就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綠樹林中,葉子上的水滴隨著一身倩影飛速散落,仿佛星辰下人間。一位女子來到了二人麵前。
女子身穿與梁劍生一樣款式的門派服裝,但比梁劍生更加地清麗大方。若不是腰間配著的是銅色劍穗的長劍,不然給人的印象該女子才是劍意宗的大弟子,而梁劍生隻是一個剛入宗的打雜的新門徒罷了。
女子秀眉如劍但比梁劍生更多了一絲溫婉,如月的彎眼此時也怒目看著王青,但王青在她的眼中看到的卻不是完全的憤怒,更多地則是羞怒。
“師妹,你怎麼來了。快走啊!王青雖然現在沒幾成功力,但你不是他的對手!”梁劍生內心否定了很多次,奈何這名叫何洛珊的師妹還是來找他了,他可不想自己死了還要再帶上不相乾的宗門之人,那這樣他這個大弟子必將被整個劍意宗唾棄甚至被在劍意碑上被抹除姓名。
何洛珊雖被他人稱作師妹,但劍意宗人很清楚。何洛珊是宗主何為天老年得子的女兒,一向被何為天視為掌上明珠,何洛珊也沒有占著宗主老爹驕橫跋扈反而對弟子們平易待人,落落大方。她最討厭的事情便是其他弟子們叫她宗主小姐或者少宗主,反而以師妹自居,也是在劍意宗備受簇擁之人。
順著關切的聲音,何洛珊看向梁劍生布滿血痕的雙手。雙眼灼紅,她萬萬沒想到在山下日夜等著師兄出關卻不曾想到剛出來就跟王青打了個兩敗俱傷,若不是自己近年來功力精進了一些飛速來到這,自己日思夜想的師兄早已成了王青劍下亡魂。
何洛珊又持出一把佩戴的長劍護在梁劍生身前,劍柄上沒有劍穗,但王青隻覺劍身有一股熟悉的鋒銳劍氣。與聽風劍相比隻強不弱,王青現在自覺隻有二成不到的功力,但從這二人手下溜走也絕非難事,而這把與何洛珊實力完全不符的長劍倒是讓他忌憚三分。
王青便搶先回話道“怎麼?我好心放你們兩個人一馬,這位劍意宗師妹還想為你的好師兄報仇不成?”
何洛珊冷眸怔怔地盯著王青許久,緩緩說道“劍意宗,不做如此背棄道義之事。”
“那就好,那就好。”王青說著把玩起了手中收來的短劍,象征性地拉了拉早就破成碗狀大小的鬥笠,“那這個小玩具,爺就收下了,就當做爺今日受傷的診費。”說完,不想何洛珊反悔,扶著青血劍一瘸一拐的往身後深山走去。
“師妹,我……”梁劍生慚愧地低下了頭,無論平時他可以多無畏地對著王青唇齒相機以劍搏命,但在這個宗主小姐麵前始終沒有大師兄的威嚴。“其實是我主動找上王青的,他好強,我……。”
“我知道。”何洛珊說著撿起了聽風劍,凝指劃過梁劍生滿是血痕的手臂,滿眼皆是心碎的淚水,哭咽著說道“我們先回宗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