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端正一個小夥,心地也還不錯,可惜卻是個傻小子,一點心機都沒有!”
感歎了一下,韓端便準備飄然離去。
好戲結束了,這傻乎乎的小子果然還是沒有逃過這一劫,這個地方已經不值得他再留戀,該去尋找新的樂子了。
可就在他準備離去的時候,他卻驚訝地發現,他的“身子”竟然不聽他的使喚了!
不但不聽使喚,而且突然之間,從那小子的頭部竟然生出一股吸引力,將他那縷孤魂一點點地拉近。
這是穿越五百年以來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
以前,他無數次嘗試想要將靈魂“奪舍”到那些剛剛死亡的人身上,以期獲得重生,但無一例外全都以失敗而告終。
似乎在冥冥之中,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著他的靈魂,使他不能奪舍,不能投胎,不能超脫。
但是現在,這小子的軀體竟然在主動吸引他的靈魂!
五百年的漫長歲月,他已經完全習慣了那種失重狀態下自由自在地飄蕩,所以這突然之間產生的吸力,讓他下意識地感到慌亂並且條件反射地產生抗拒,想要立即逃離這個地方。
但馬上,他就發現自己已經進入了床榻上那小子的身體之內。
“這是奪舍!”經過片刻的慌亂之後,韓端立即就反應過來,他終於附體重生了!
無數次苦苦追尋而不得,沒想到今日竟然如此輕易就達成了數百年來的願望,此刻韓端激動得隻想放聲大笑。
過了好一會,他的心情才漸漸平靜下來,開始思考一個問題。
這是巧合,還是他的命數?
抑或是,床榻上這個韓端,與一千五百年後的那個韓端,都隻是他在平行世界的兩個分身?
他的思緒漸漸混亂,時而清醒,時而迷糊,終於,在腦袋裡傳來一陣劇烈的刺痛之後,他徹底失去了知覺。
…………
房內一片漆黑,但韓端仍然能夠穿過牆壁“看”到庭院裡夜色籠罩下的花木,這說明他的靈魂在進入這小子的身體之後,並沒有因此而變得虛弱。
腦海中多出的一段段陌生卻又隱隱有點熟悉的記憶,表明他的靈魂已經和前身徹底融合。
門外的王氏已經離去。
從她親自給韓端下毒而不是假手於人就看得出來,這是個非常小心謹慎的歹毒婦人,在確定了韓端已經無力回天之後,她當然不會冒著巨大的風險繼續留在這兒。
月亮偏西,現在應該已經到了醜時,也就是說,剛才他昏迷了四個小時左右。
在這麼長的時間內,竟然沒有一個下人來看望照顧生了重病的嫡長子,這顯然有點說不過去。
不用多想也能知道,這肯定又是王氏從中做了手腳,這對她來說,隻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隨便找一個借口就能順利地解決。
韓端試著感應了一下自己的新身體,感覺全身麻木,呼吸有點困難,另外還有點頭暈眼花。
這是四逆湯中附子過量引起的中毒症狀,如果不及時解毒,情況很有可能進一步惡化。
未經炮製的生附子毒性非常猛烈,即使是重症用來救命救急也最多不超過一枚,但王氏生怕毒性不夠,一次就加了四枚進去。
這麼大的劑量,韓端當然會感到害怕。
現在這副身子是他的了,可千萬不能留下什麼後遺症。
強忍著種種不適和疲憊,韓端瞪大眼睛不讓自己昏睡過去,要不然誰也不敢擔保會不會再發生點什麼意外。
隻要熬過今晚,他就有時間來收拾王氏和韓家這副爛攤子。
雞叫三遍之後,天色終於大亮,石塘村也開始慢慢熱鬨起來,時隔五百年之後,韓端再一次感受到人世間的喧囂和煙火,差點激動得掉下眼淚。
終於不用再四處飄蕩,也不用再承受那無邊的孤獨和寂寞了。
“吱呀”一聲響過,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一個纖瘦的人影從門外走了進來,見韓端大睜著雙眼無聲地看著她,驚了一下之後,隨即便麵露喜色。
“郎君醒了?”
進來的是王氏的陪嫁丫環桃枝,今年才剛滿十三歲。
“昨晚睡了半宿,一大早就醒了。”
韓端一開口,連自己都嚇了一跳,這聲音嘶啞得如此厲害,難道被那藥傷了嗓子?
可千萬彆被毒成啞巴!
“郎君臥床這些日子,夫人可是急得上火,昨晚更是一夜未睡。”
桃枝卻像是習慣了他這副模樣,她走到床前,將手中端著的藥碗放到旁邊的案幾上,然後將韓端扶起來半靠著床頭。
“郎君的病終於有了起色,夫人也可以安心了。”
王氏給韓端下毒之事做得十分隱秘,就連陪嫁的貼身丫環都被她瞞了過去,所以桃枝此刻一抓住時機,就向韓端敘說自家女郎對他這個嫡子的擔憂和關懷。
韓端不知道她從哪兒看出自己的病有了起色,但他不想和這小丫頭分辯,徒費唇舌不說,還累人。
等他在床頭靠穩了,桃枝便將藥碗端了過來,“趁藥還暖和,郎君趕緊將它喝了吧。”
“夫人說了,隻要再服上一劑,郎君的病應當就無大礙了。”
“夫人?”韓端伸手撥開藥碗,心底冷笑連連。
一個小妾,也配稱作夫人?
等過上兩天,我讓你連人都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