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鋪天蓋地的混戰之中，空間各處充斥著最大功率武器的爆炸，新紀元大廈正在坍塌和融化之中，從空中俯瞰，如同被無形巨口啃食的蛋糕。
“快！使用反重力炸彈！”蓋亞特種兵指揮官怒吼，聲浪幾乎淹沒於全頻火力的交響中。
一枚枚沉重的銀灰色的反重力炸彈飛向如潮水般湧來的黑色機械兵群的中心。
炸彈觸地的瞬間，沒有火焰，沒有衝擊波——隻有一道詭異的波紋從爆心擴散，像水麵被石子擊碎的漣漪。
瞬間，重力場翻轉了。
天花板變成了地板，地板變成了天空。
一整道攻擊線的黑甲機械兵倏地懸浮起來，它們的液壓關節在逆重力中發出金屬疲勞的尖嘯。其中一具的頭部裝甲直接崩飛，露出裡麵閃爍的神經回路。
“開火！”
這一道防線的蓋亞艦隊特種兵的脈衝步槍同時咆哮，子彈在失重環境中劃出扭曲的彈道，像一群憤怒的黃蜂鑽進機械兵的軀體。
機械重兵在半空中炸開，它的軀乾四分五裂，齒輪和軸承像慢動作般飛濺，撞上玻璃幕牆，又反彈回來。另一具的腿部關節被子彈撕裂，整條機械腿脫離軀體，打著旋撞上另一名同伴的頭顱——金屬撞擊金屬，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火花迸射。
它們的裝甲在撞擊中變形，液壓油從裂縫中噴濺，像黑色的血。
新紀元大廈的鋼骨結構也在重力場的劇烈波動中呻吟，玻璃幕牆如冰麵般龜裂，碎片懸浮在半空，折射著脈衝武器的冷光，蓋亞特種兵們也被這陣天地倒懸的能量場衝擊倒得七零八落。
克薩爾幻境戰士如地獄中召喚出的戰神，以遠遠超出人類的神經反應閾值的速度衝擊，如幻影般躍動在蓋亞士兵們的麵前，用著那極為原始的戰法，揮舞著手中的雙刃粒子戰斧，近距離一陣飛砍。
這些高大得不近人情，穿著特製的硫化鈦骨刺戰甲的星際雇傭兵的每一次揮擊，都帶著微弱的藍色粒子拖尾，能瞬間將防護戰甲劈開一個灼熱的豁口。
一名蓋亞士兵剛剛轉身，一隻克薩爾戰士便已高高躍起，從三米高空俯衝而下，粒子斧斬斷他半邊肩膀，鮮血與藍色電火花四濺，屍體旋即被踢開，撞碎旁邊半截支撐柱。
蓋亞士兵的堅固防線就在瞬間化為了四散而飛的殘肢，一片血霧飛濺到克薩爾戰士身上如熔鑄岩漿般漆黑發亮的裝甲上。
“啊……”
一位躲在掩體後的年輕的士兵被這前所未有的殺戮場麵嚇呆了，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一位身高近三米的外星雇傭兵一手掐住他的脖子，一手猛地扯掉了他的頭部鎧甲，如提起一隻雞雛般將他高高地提了起來。
士兵雙耳和頭部流血，滿臉通紅，拚命蹬著腿，用儘全身力氣想拉開掐住他脖頸的那雙鋼鐵般的手，一切都是徒勞的。
突然，他感到一陣輕鬆，才如魂魄回歸般拚命喘息了幾下，卻在微微睜開了眼睛的刹那，看到了星際雇傭軍那令人膽寒的臉，或者說那是一片永遠覆蓋在麵部的戰鬥麵甲，能賦予他們在任何惡劣的星球上生存的生化麵甲——一整塊暗紅色的視覺感應板，像一塊永遠熾熱的玻璃，散發出攝人心魂的光。
克薩爾戰士就這樣鎖定著自己的獵物，那片“眼睛”便微微泛光，如獵鷹在夜中注視一隻瀕死的鼠類。
他意識到，那不是目光——
那是獵殺鎖定！
光越來越紅，士兵瞪大著眼睛，眼中隻剩混沌與虛空，仿佛靈魂在一瞬間被吸入了一座冷卻的恒星核心。
“哐當！”
那癱軟的身軀被像垃圾一般丟棄，重重砸在血泊與碎鋼之間。
“我拿到了我的血酬了。”
鋼鐵巨人發出了一陣蓋亞人耳中如鋼刀撕裂般的聲響，帶著一種如宇宙黑暗般的混沌。
克薩爾戰士就是混沌本身，他們踏過火焰和鮮血，向下一道防線衝擊，一片片建築瓦礫到處坍塌著——
菲利克斯·馮·阿本貝格為蓋亞新秩序的權力中心所設計的一座大樓，就在舊秩序崩塌的一夜，也化為了灰燼。
就在五百米地底之下的一座掩體內，政變策劃者們陷入了絕望。
“第二、第八、第十四、第二十六艦隊的地麵部隊都已撤走，將軍們選擇艦隊升空，拋棄了我們。”第一艦隊的參謀長克魯格中將說話的聲音低沉得宛如葬禮致辭。
“坐山觀虎鬥，他們隻會向勝利者效忠。”米輝上將顯得如機械人一般，他在混戰中跟隨第一艦隊的衛隊突圍而出，然而，控製其他蓋亞部隊的意圖已經失敗了。
菲利克斯·馮·阿本貝格望透射屏上前線傳來的戰場畫麵輪番閃爍：克薩爾戰士正以不可抗拒的姿態突破每一道防線；機械戰群化作飛灰，第一艦隊的特種兵倒在血泊之中，到處是斷臂殘肢，還有那些被當作“血酬”，被吸乾人類精魂，成為增加克薩爾戰士力量和壽命的“人類耗材”，橫七豎八地倒在大廈各處的士兵屍體。
他站直起身，輕輕地扔掉新政府的軍隊標誌——他曾經像一個孩子一樣心懷熱情，選擇著各種標誌，選擇新紀元大廈的建築風格，而如今，幾乎快窮途末路。
“膿包！膿包……竟然偷偷地引進了外星雇傭軍，他怎麼瞞過安全係統，得到這些獵戶座帝國的血包雇傭軍的？！”
一股怒氣猝然襲上了他的心頭，這位隻當一夜的“立王者”猛然一拳砸向中控台。控製麵板應聲而碎，操作終端火花四濺，係統光流在斷裂中閃出悲鳴。
“托拉已率戰狼隊返回了，曼達安宮已經陷落，據稱，何美麗一乾人等已趁亂乘坐星艦逃出蓋亞了。”奧努爾夫站在他的身旁，眼神中保持著希望的光芒。
“我們已經死了五萬人，”克魯格參謀長冷冷地回道，他的聲音不再帶有任何悲憫，“一個戰術小隊，改變不了什麼。這已經不是防守的問題了。”
“菲利克斯，現在，你最好還是和各位總司令一樣，選擇艦隊升空，進入近地軌道，這樣艦隊的威力才能發揮到最大，不必和星際雇傭軍消耗你的地麵精銳。”米輝淡然說道，“維特沒有能力號令蓋亞艦隊，他背叛了你，是自尋死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