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促地用腳跺了跺地板。
“我這是為了她好!”
看著林然似乎是氣急敗壞的樣子,許老板不禁又歎了口氣。
他收回了自己有些咄咄逼人的目光,重新坐下,疲憊得仿佛整個人都要癱軟在櫃台上似的。
過了許久,他開口道:“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不想管,但我覺得你應該好好想一想,你這樣做,真的是為了她好嗎?”
緊接著,他拿起櫃台上的金卡,放入自己的口袋裡麵。
“你的這張卡,我先保管著,等你熬過了,可以再回來向我要。”
“彆跟我說熬不過,你這小子命硬得很,不是那種容易去跟閻王爺報道的人。”
林然轉過頭,瞳孔中洋溢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他張開嘴,剛想開口說話時,許老板抬起手,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
“彆跟我說話,老子現在看到你就煩,快滾快滾!”
林然碰了個滿鼻子灰,一句話也沒說,便灰頭土腦地跑出店門,走了。
看著他遠去狼狽的背影,許老板臉上不耐煩的神色逐漸消去。
他的瞳孔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喃喃道:“真希望你可以熬過這一劫啊,小子……”
沉默良久,他終究還是掏出了手機,打給了一個號碼。
“喂,是小璃嗎?你趕快去醫院看看,林然這小子……”
……
“您決定了嗎?”
“嗯,決定了。”
“那好,既然先生您已經決定了,我們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請在這裡簽字吧。”
“是這裡嗎?”
“是的。”
“哦,對了,如果手術失敗的話,就把這個來當做我的墓碑吧。”
“……好的,這點您大可放心。”
……
“林然!林然!你這個混蛋!為什麼這麼大的事情不跟我說一聲?嗚嗚嗚……你說你倔什麼倔啊?你就那麼等不及的去送死嗎?嗚嗚嗚……”
“這位女士,請您安靜一點,病人正在手術中。”
“嗚嗚嗚……林……林然,你要是死了……那還讓我怎麼活啊……嗚嗚嗚……”
“好了,小璃你也彆哭了,林然他也是沒有辦法,我們現在能做的,隻有好好的等待。那小子命那麼硬,一定會沒事的。”
“砰!”
“醫生,醫生!林然他怎麼樣了?”
“我們儘力了,但是很遺憾……”
“哎!小璃,小璃你怎麼了!振作點啊小璃!”
……
下雪了。
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潔白的雪花輕柔地從天空上降下,向下飄落,飄落著。不一會兒,這座城市便銀裝素裹。
郊外。
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天上,地下,空中,無不以那象征著純潔的顏色作為主色調。
在這天地一白的環境中,一團火紅色的身影顯得格外惹眼。
那是一名女子,身穿一襲火紅色的大衣,年齡大約在二十一歲左右,青春靚麗。
如瀑長發隨意地披在肩上,灑落直至腰間。
她跪坐在一塊青灰色的墓碑前,雙手環腰,眼眸低垂。無視了那些飄落在她身上的雪花,就這樣靜默在這片白茫茫的天地裡。
雪,依舊在下著。
遠遠望去,那團火紅色已經不再顯眼,整個的被掩蓋在白色的雪花下麵。
此時,那跪坐在那兒的女子已經成了一個雪人了。一層層厚厚的雪花覆蓋在了她的頭上、肩上和膝上。
她就像一座雕塑似的跪立在那兒,仿佛完全感受不到那凝水成冰的溫度。
忽然。
她仿佛從睡夢中驚醒了似的渾身一抖,抖落了飄落在她身上的雪花。
她往前一撲,似乎是要抓住什麼。
長時間的跪坐導致血流不暢,而雪花的溫度也讓這具身體變得無力起來。
但她沒有放棄,用手撐著地麵,用儘了全身力氣匍匐前進。
原本小小的一段距離,現在卻顯得那麼遙遠。
終於,她爬到了那塊墓碑前。
望著墓碑上那張黑白照片中熟悉的麵容,她黑色的眼眸中熱淚盈眶。
緊閉雙眼,任由那滾燙的熱淚流下,劃過那凍得通紅的腮邊。她伸出雙手,抱住了那塊墓碑,將自己的臉頰與那塊照片貼在一起。
擁抱住了墓碑,對她而言就好像擁抱住了幸福似的。一顆火熱的心臟在胸腔中跳動,她不禁摟緊了墓碑,似乎這樣,就可以讓心與幸福之間的距離更近一點……
……
雪,仍舊在急紛紛地下著。
隻是,那塊墓碑與那火紅色的人兒,早已在大雪中失去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