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這是弟妹吧,真漂亮,你小子怎麼把這姑娘騙到手的?
哦?英雄救美?
故事發生在一個惡俗的酒吧,有一群喝醉了的人惡俗的調戲了一個姑娘。於是正巧和同學在那體驗夜生活的小鳥同學很惡俗的挺身而出。
那些醉漢一定挺慘吧。我擔心的說,有沒有重傷害啊,看你現在的樣子應該是沒什麼事兒,怎麼擺平的?
姑娘說,確實挺慘,不過沒受太嚴重的傷。當時小鳥全身都是血,嚇壞我了。
姑娘說,那些醉漢賠了好多錢,小鳥被打倒爬起來就開始給醉漢講刑法,一條一條列舉著量刑準則,當時就給醉漢們嚇得清醒了,然後就賠錢了。
姑娘還說,我當時就想,這個小夥子雖說打架不行,但是懂的真多,還有俠義心腸,還知道用學到的東西來索賠,也算是個漢子。
納尼!?
她說小鳥打架不行?她說小鳥被打趴下了都沒還手?她還說小鳥管人要錢?
我一定是聽錯了,難道不是小鳥一個人重傷了一群醉漢,然後帶著姑娘亡命天涯麼?
一定是我拿錯劇本了,我不可思議的看著小鳥。
他朝我笑著,笑容很和善。
我想,我雖然和他一起長大,但是我還真的不了解這個小弟弟。
2015年,小鳥和木子結婚了。
邀請我去主持的婚禮。
我是提前一周到的,帶著一幫小夥伴天天拽著小鳥喝酒,目的就是把他灌醉了套出他的故事。
奈何我們都失敗了,不是他沒說,而是我們沒喝過他。
全都被放倒了。
婚禮前兩天,小鳥找到了我。
他跟我說,哥你不是很好奇我小時候為什麼打架那麼凶麼?那是因為我自卑,我極度的自卑。
小鳥哭了,我從沒見他哭過,哪怕是從小照顧他的爺爺去世,他都沒有哭。當然了不哭並不代表著不悲傷,隻是每個人表達的方式不一樣而已。
那一晚我和小鳥一直聊到天亮。以下部分為小鳥口述我整理,在征得本人同意後公布。
“我和你們不一樣,雖然我們都是單親家庭,但是你的父母都愛著你。而我,是他們兩個人的累贅。
我爸和我媽在我出生不久就各過各的,各自組建了家庭。在離婚的時候誰都不想要我這個累贅,於是我媽就偷偷的跑了,再也沒出現過。我爸也對我不管不問,扔給了爺爺就幾乎沒出現過。
我小的時候就不知道什麼是吃飽,是爺爺靠著那點低保和撿垃圾把我養大,我那時候小,但是也知道了生活的不易,於是背著爺爺偷偷的去撿瓶子賣錢,那時候我才六歲啊。院子裡的孩子都欺負我,說我是垃圾孩,我從來不生氣。他們欺負我我也不還手。我就是撿垃圾的孩子,他們說的沒錯。
我的親人隻有爺爺和姐姐還有你。你知道我姐姐,那是我大爺家的孩子。
我大爺從來不讓她找我玩,也不來我家看爺爺,各過各的。
真他大爺的!
姐姐就偷偷的來找我,給我帶好吃的,幫我洗衣服,幫爺爺收拾屋子。
每次姐姐過來都是我最開心的時候,我賣瓶子攢了好久的錢給姐姐買了個發卡,結果姐姐帶上剛出門就被那幾個孩子給搶走了。
現在想想,他們也不是真的要搶發卡,隻是想引起我姐姐的注意。我們小時候不都是這樣子嘛,喜歡一個小姑娘就去揪她的辮子,掀她的裙子。
可是當時我不懂,看著姐姐都要哭了我就瘋了。
你們怎麼欺負我都行,可是我絕不能讓姐姐受欺負。
絕不!!!
後來的事兒你都知道了,那些孩子的家長也沒找我麻煩,可能是知道自己孩子也不對吧。我當時的想法真的就是,整死他們。姐姐被我嚇到了,抱著我哭,我也哭。從那以後我就決定,我要變得強大起來,這樣才能保護姐姐,保護爺爺。保護愛我的人。
你總問我為什麼後來不打架了,那全是因為你呀,哥,你都不知道你對我的影響有多大。從小我就沒朋友,也不知道朋友是什麼意思。是你帶我玩,給我買吃的,不嫌棄我臟不嫌棄我窮。還幫我去跟欺負我的人談判。長大後看見你被狗咬了我就跟狗打了起來,還打贏了。
後來我跟邵佳樂打架,跟劉黑子打架,跟梁明打,我越來越喜歡這種勝利的滋味了。我喜歡彆人看我畏懼的眼神,喜歡那種眾星環繞的感覺。
是那天你憂心忡忡的跟我說,小鳥,你是不是要混社會啊。能不能不要去,我怕你哪天把人打死了,你也被槍斃了,我就沒有弟弟了。
當時我就害怕了,我不是怕把人打死或者被人打死,我是怕我死了後我爺爺怎麼辦,我姐姐怎麼辦,你怎麼辦。
於是從那以後我就儘量克製自己的衝動。我想就算我被人欺負了也不還手了。可是誰知道小時候打那幾次架居然給人留下那麼重的心理陰影,直到現在認識小時候我的人都說。彆看小鳥現在文質彬彬的,但是真敢殺人。
其實我要的並不多,我隻是想讓我愛的人,愛我的人能夠活的舒舒服服的,自由自在的活在平等的陽光下。
所以我再也不打架了,因為沒人欺負我了。就算我被欺負了,還有法律保護我呢是吧。”
隨著音樂的想起,小鳥拉著木子的手走上了禮堂。
看著這對幸福的人互相凝望。我控製不住有點想哭了。
哎風有點大,眼睛裡進磚頭了。
我沒有當上婚禮的主持,普通話不標準說話還漏風。我給他找了個專業的,也是大院裡的小夥伴。
輪到新郎講話了的時候,小鳥接過話筒,環視了下全場,最後把目光定格在了我們這桌上。
他緩緩的說很榮幸大家能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和木子能走到今天真的很不容易。我從小就是個苦孩子,沒爹沒媽,全靠爺爺,姐姐和哥哥幫助。我才能活下來。雖說是父母給了我生命,但是他們隻生未養,是爺爺靠著撿垃圾把我養活的。爺爺走了後又是姐姐接過了班,把我養大。她自己還是個孩子啊,就知道省吃儉用的把錢給我供我上學,是她一針一線的把我送進了大學,送到了如今的檢察院。都說長兄如父,我卻感覺長姐如母,是姐姐接替了媽媽的工作,把我養活。雖然不是親姐姐,但是卻遠比那些有著親戚名義,在我挨餓的受凍時袖手旁觀,隻知道卻勸我彆上學了,去打工吧還能活下來的親人強上太多太多了。
台下賓客嘩然,某些親戚的臉色不善,估計是在想著這孩子這麼不會說話,大喜的日子說這些乾嘛。
我看見小鳥的眼睛又濕潤了,姐姐在我對麵泣不成聲。
小鳥拉著木子,朝著姐姐的方向跪了下去。
他說,姐,感謝你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此生無以為報,若有來世讓我當你的哥哥吧,把這輩子你對我的疼愛百倍奉還。
姐姐衝上台去,抱著弟弟痛苦著。
也許是哭自己辛酸的童年,也許是哭弟弟的苦難終於熬到頭了,也或許是激動於弟弟的知恩圖報。
緩了一會兒,攙起了姐姐小鳥繼續說道。
我還要感謝我的哥哥,一個沒有血緣關係但是改變了我人生軌跡的人。若不是因為你,我會在陰暗的世界裡成長,我會憎恨這個世界,憎恨所有光明的存在。是你帶著幼小的我去尋找陽光燦爛的生活。是你幫我擦去打架後的鮮血,包紮傷口。是你用一個個小故事開解我充滿戾氣的童年。若說姐姐是我童年的母親,那你就是我童年裡的父親。母親給了我溫暖和關懷,而你給我的是完整的人生觀和充滿陽光的世界。
這孩子,什麼破比喻。
我尷尬的看著賓客,和姐夫詫異的目光。
姐夫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
婚禮結束了,小鳥挨桌的敬酒。他跳過了坐滿親戚的桌子,徑直的向我走來。這一桌都是他認為至親之人。有我,姐姐姐夫,和從小玩到大的夥伴。
並非血緣代表著親情,有情者勝於血緣之親。
沒有廢話,小鳥敬酒,我一口乾了。他又敬,我又乾,如此三杯,他轉身離去。全程沒有說一句話。
真是我弟弟,這酒真特麼辣。
看著小鳥的背影,儘管他現在穿著得體的西裝,文質彬彬的戴個眼鏡,說話細聲細語的,但是我還是相信,如果有誰敢觸怒了他的逆鱗,他絕對會把西裝撕爛眼鏡摔碎,重回當初不顧一切拚命地架勢。
這是我的弟弟,敢於在婚禮上大罵父母大罵親戚的奇人。
他就像是一匹狼,骨子裡充滿了殺戮的欲望。
但慶幸他是一個人,有著親情和理智。能夠把所有的狠戾化為對社會的熱愛。
他學法律,就是因為想用自己的能力,去幫助那些被遺棄的兒童討回一個公道。
這是我的弟弟,我為他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