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史!
叮叮叮!
長白走廊上的條狀節能燈一一黑了下來,唯獨走廊儘頭的1號房間還有光順著門縫流出,在黑夜裡猶如閃閃發亮的金子。
沒過多久,房內傳來了少女天籟的歌聲。
蕭山區5號精神病院裡不想入睡的精神病患者並沒有像以往那樣產生焦躁不安情緒的,這跟不知哪一天起九點熄燈後三樓走廊儘頭傳來悠揚的歌聲有關,相比於使得醫護人員頭疼的一樓二樓,他們倒是很少去三樓巡邏或安撫精神患者。
“我們在…陽光燦爛一天出發”,歌聲嘹亮動人,甜膩圓潤,讓人聽得耳根子一軟。
“心中許下的承諾,大家一生也信守,藍天之下的約定…”,聲音毫無顧忌,似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
很快,三樓傳來腳步聲,女人高跟鞋踩在木板上發出清脆聲似破壞了這一抹安詳,她能聽到301病房裡病人做出的“噓”聲,似裡麵的精神病患者示意她要安靜些,於是脫下鞋,幽靈般的來到走廊儘頭,也不打擾,她也想了解了解裡麵這個可憐人的靈魂級彆。
靈黨記錄了整個世界的所有靈人,並將所有靈人其靈魂級彆分為甲、乙、丙、丁四個等級,級彆越高精神力越旺盛其對外所表現出來的行為也就越不穩定。
這種不穩定具體表現為情緒不穩定和力量不穩定,而情緒不穩定者幾乎在很小時候就被處決了,以免在公共場合引發騷亂。
通常來說,極少會對靈人測試靈魂,而對於她來說實則更慶幸於自己僅僅是個靈魂級彆處於丁級的靈黨成員,至少接觸的不多,煩惱也要少一些。
打開手機,語言還是她的母語烏爾都語,她是中巴混血,以交換生的名義進入中國,為了保證這一次任務的順利執行她在想要不要把手機文字設置成中文,想著成天麵對中文她的中文水平會提升一大截。
“中國網絡信號真快。”,她內心不免感歎一聲。
打開skey,這是巴基斯坦聊天常用的軟件,她在想要不要入鄉隨俗注冊個微信,聽說這次任務開始後少不了與中國大陸地區的支黨接觸。
與syeda教授的聊天框有很多未讀信息,除開一些是否吃得慣住的慣的問候外,倒是在最下麵看見了一條非常重要的留言:
北京時間22:00檔案才能整理出來,你的任務是把她帶走!
巴基斯坦和中國大陸地區的支黨並沒能確認裡麵的姑娘是否為靈人,她從被發現於東方湖下方冰層時距離現在過去了五年,體內血液送去巴基斯坦實驗室化驗也還沒結果,對她的情況巴基斯坦掌握不多,而對她來講幾乎完全處於空白狀態。
東方湖為南極洲140個冰下湖中最大的一個,位於俄羅斯東方站下方不遠處,平均水溫3c,可冰層下方依舊是有大量液態水,科學家們經過研究分析得出水在凝固點以下還能維持液態是在三種因素的共同作用,分彆是地心熱力、冰層壓力和空氣隔離。
不過俄羅斯靈黨支部的研究者認為這來源於一種古老且永不消逝的熱,像是古希臘神話裡為人帶來火種的普羅米修斯,那是古老的神,是神憐憫人類給予的施舍。
東方湖很大,最深處超過一千米,他們不相信地心熱力會傳遞得那麼廣,且水的比熱容最大,5000多立方千米的湖水所需要的熱量,差不多是蘇聯代號為沙皇氫彈且還沒砍掉一半前釋放的能量了。
如此恐怖的能量會引起南極洲地殼震動和冰下火山的,但東方湖在1960年才被發現,鬼知道它形成多久,漫長的時間裡始終穩定,這怎麼也說不通,且科學家得出的客觀結果也隻是理論分析,事實上他們從未親自去過東方湖觀察。
相比之下各個國家支黨每年光是花費在其中的經費就高達數十億美元,他們雖把東方湖這種靈異的現象歸功於“神的傑作”,並且有無數個領域內的傑出人士研究論文支撐這點,但怎麼說都有些胡扯的意思,所以倒也沒公之於眾。
靈黨對於任何科技學術的研究自古以來也無公之於眾的必要。
值得一提的是她被發現時方圓十公裡內的冰麵完整光滑,冰層厚度超過4000米,絕對不是最近幾年掉下去的。
東方湖名字聽上去挺符合中國人審美的,實則就是個被低溫、暴雪肆虐的白色地獄,可不是什麼大家都愛來的旅遊勝地。
另外她被發現時全身被冰塊包裹,但不同於被擺放在意大利南蒂羅爾考古博物館內,皮膚皺巴巴生機全無的冰人奧茨,這個還在唱歌的姑娘被發現時就像是剛失足掉進水裡不久。
“東方湖少女”是各個國家支部對她的稱呼,如果她能像是冰人奧茨那樣肌肉萎縮皮膚發皺一看就知道是個死人的話各個支黨也不會當回事,考古人員相信會更感興趣。
屋內歌聲還未停止,她尋思著屋內的人唱歌還挺好聽的,此時手機上syeda教授已經準時的上傳了一份機密文件,她輸入一串十六字密碼,檔案立即被調出:
姓名:無(東方湖少女)
年齡:不詳
被發現時容貌:xx
靈魂級彆:不詳
基因檢測:無染色體(受到某種乾擾因素)
這大概是她見到過的最簡單靈人檔案了,不過倒是好奇於世上真的存在沒染色體的人麼?那她的基因如何繼承,這完全不利於人類進化的好吧!
她主要記住檔案上“東方湖少女”圖片上的樣子,進去後直接把人帶走,畢竟有人在圈子裡散播了幾千個同一樓層同一房間號的精神病院病房位置,檔案未出前誰知道房間內的姑娘不是所謂的“東方湖少女”,而真的是個可憐的精神病女孩兒。
不知從何時起房間內的少女歌聲戛然而止,精神病院三樓內各個病房也傳來了輕微的呼嚕聲。
她扭動了一下門把手,門被輕而易舉打開。
“見鬼!”
她稍微驚愕了一下,隨即回歸平靜。
女孩兒似料到外麵有人,睜大著滿是無辜的雙眼看著自己,後逐漸彎起了嘴角,露出甜美笑容,沒有說話,隨即雙手托著香腮,那眼神慢慢的也從天真變得頗具審視意味起來。
“你也會吃了我麼?”,她可憐巴巴的問,卻看著窗外。
她再次震驚,心也跟著發顫,她並未看到什麼驚恐之物,房間裡也隻有少女出神的看著鐵柵欄窗外黑漆漆的天空,眼神逐漸充滿絕望的淚水,化作晶瑩的露珠。
然而這淚水還未滑落到那秀氣的鼻子上時便化作一股水蒸氣消失不見。
同時她呼吸伴隨著從未有過的劇烈抽搐,像是一種來自於靈魂的深深忌憚,全身痙攣,摔倒在地,內心的要強使得她想要有尊嚴的站起來,然當這“東方湖少女”回頭看向自己時腦海中卻閃過一幕幕野蠻殘酷的戰爭畫麵!
她該如何形容這灰暗恢宏的戰爭?
絢麗的雲彩、斑斕的波光、還有…長得略有些抽象的人類舉著明晃晃的武器去跟無數長滿獠牙怪物激鬥,鮮血灑在空中,一顆顆頭顱掉落在泥土裡,它們卻還未死,無頭“屍體”從土裡高高捧起自己或是彆人的頭顱,嘴裡振振有詞,像是某種古老又玄奧的咒語,頭又被接了回去。
到底有失敗的,無數箭矢射向它們的心臟,他們死前像是受到某種指引,跪在地上,昂首挺胸,身體麵朝向東方,在那裡,有兩個高大的身影撥開雲霧。
她能聽到某人的桀桀怪笑,在這笑聲中其中一個巨大身影的主人回頭看了一眼自己,似帶著時間的厚重被定格在這個時候,她猛地直起身子,心中茫然無措,大腦一片空白,正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床上的少女早已消失,唯獨那被打開的窗戶像是惡魔的一張巨口,而那漆黑夜幕就是惡魔消化一切的胃,她努力站起來,這一次成功了。
無數個安靜的夜晚裡她都在想這一切的真實或是虛偽,但不知怎的,她想起教會牧師說過的叫她記憶猶新的一句話:
越是口頭唯物頻繁的人拜的神佛就越多,因為他們要懺悔他們說的巨大謊言,否則報應無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