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似乎自己更像是個可憐人,一無所謂,總能看見彆人看不見的東西。
優美的箜篌短暫掃除了內心的陰霾,在這秋夜裡一個戴著半透明頭巾的女人正彈奏起吳絲蜀桐製成精美的箜篌。
聽到美妙的樂聲,天空的白雲凝聚起來不再飄遊,太陽照在他宛如樹皮的肌膚上,他好久沒享受到這樣的溫度了。
恍惚中,他似乎看見了諸天萬界,無數天女腳踏祥雲向自己走來,他意識到自己也快要活不長了。
則畫麵裡,湘娥把淚珠灑滿斑竹,九天素女也牽動滿腔憂愁,上次出現這種情況,還是在京城由樂工李憑彈奏箜篌時。
他不再認為這是自己出色的想象力,更像是與生俱來的一段記憶,可能來自於上一世。
樂聲清脆動聽得就像昆侖山美玉擊碎的聲音,一聲鳳凰鳴叫叫他驚魂不定,至少這還算是人間的景象。
他見過太多鮮血和骨頭森然恐怖的景象,但他現實沒見過,都存在於他無止境的回憶中,他有時在想他分明沒經曆什麼,卻怎麼就偏偏擁有著這段不堪回首的回憶。
此時高亢的樂聲直衝雲霄,衝上女媧煉石補過的天邊,好似補天的五彩石被擊破,逗落了漫天綿綿秋雨。
又看見了就連月宮中的吳剛也被樂聲吸引,徹夜不眠在桂樹下逗留,桂樹下的兔子也佇立聆聽,不顧這露珠斜飛寒颼颼的環境。
大概率他是要死了,他活不過27歲的。
時間拉回到了小時候,記得5歲時,他第一次見到了鬼,它七竅流血,麵目猙獰,嘴裡啃著人的手臂,當發現自己盯著它看的時候立即逃走,似乎是因為自己長得比它還要恐怖一些。
那些無法言喻的想象力,也更像是以想象力冠以記憶的名頭,他更像是個輪回轉世的人,隻是記憶斷斷續續,想不起前世,過不完今生,渾渾噩噩不知所以,他就連哀歎自己一生的念頭都沒有了,有時也希望自己快點死去,希望蒼天念在此生沒做過什麼違背良心的事情的份上,下輩子能讓自己過得好一些,即便也是同樣的27歲,精彩幾分也好。
“瞧瞧,你活不過27歲的,這已經是命中注定。”
某刻,李雙成幡然醒悟,他不知道到底是古人還是今人了,一個是充滿浪漫主義情懷的詩鬼,一個是初中畢業的打工人,他們的共同點肯定不是都姓“李”,而更像是一個輪回。
也許李賀鬱鬱寡歡並非是仕途不順,生活壓力,更要命的是一段不屬於自己經曆卻屬於自己的恐怖記憶。
如今想來,這些充斥著妖魔鬼怪的記憶也無非是古戰場的一幕幕,並且完整的記憶還要恐怖的多。
“你跟蚩尤聊了些什麼?”,共工又開始追問。
在時間的輪回裡,他尋找著前世今生的答案,那個被人稱作詩鬼的李賀,不過是某一世比較亮眼的存在。
“關你屁事!”,廢成回懟。
記憶的重疊叫他精疲力竭,他不想要上一世、亦或是上上世的記憶,他隻要這些記憶裡對於時間的運用,熟悉自己前世今生,才是掌握這個靈辰的唯一法子。
“該死!”
共工殺心一起,四周空氣都濕潤了下來,然而動作卻越來越慢,它見狀謾罵了句直接消失。
高速公路、藍色的跑車,越來越多的車輛,哭泣的女人,還有一些交警。
看見自己時,佳欣像看見鬼一樣,他揮揮手,車水馬龍的景象也都不在了,隻剩下緊緊相擁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