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長生!
回夢穀的永樂居是畫長生的起居室,畫長生七歲生辰時,她的哥哥畫斐親自搭建的,畫長生高興壞了,樂顛顛的取了好些名字,公主殿,神仙居,仙子之家……
在竣工之日,畫長生特意選了塊,最最端正的紅木,央著哥哥給它刻上最好聽的名字作門頭,哥哥看了眼她手裡的字條,長劍刷刷刷……永樂居……
為此畫長生很是鬨了些脾氣,太不滿意了,不縹緲,沒有意境,苦於再沒有找到比這塊更端正,更適合做門頭的紅木,隻得作罷。
此時畫長生直徑走進浴房,平日她要沐浴的水都是小石頭準備,現在小石頭被她指使在外還沒有回來,她又不習慣其他的人近身隨侍,沒有熱水她也不講究,冷水也一樣可以。畫長生噓一口氣,被冷水刺激的一個激靈,快速打理好自己。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自從她帶著天眼歸來,哥哥損傷的內腑,經絡在天眼的孕育下,漸漸好轉,隻是神功大凰功是徹底廢了,因為自己帶著小石頭私自出穀,哥哥蘇醒後不久就罰自己閉門思過,已經整整兩年了。近日哥哥時常閉關,重修大凰功,這次沒有一個一年半載是出關不得了。
畫長生心中有點小雀躍,上次出穀滿心滿眼的天眼,江湖兩個字都沒有好好體會,這次若能仗劍走天涯,得快快活活走一遭。不過……
“小姐~小~~姐”
門外突然傳來一聲鬼鬼祟祟的輕喚。
畫長生打開門縫,一把將來人抓進來,伸頭左右查看了番,迅速關門,道“小石頭,怎麼樣?”
“放心,放心金姥姥沒有發現”小石頭一邊擺手,一邊興奮道。
“誰問你金姥姥,我問的是,我讓你探查的消息”
畫長生邊說邊走回桌邊倒杯茶水,發現是涼的,便隨手把玩起來。
“呃!我有三個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一個不好不壞的消息,小姐要先聽哪個?”
“好消息”
“呃!小姐,你讓我查的荊州袁小姐,就是荊州菁華鎮袁府的大小姐,下月初八成婚”
“噗~”畫長生剛蹙著眉頭飲下的一小口茶水,忍不住直接噴了出來,“你說什麼?下月初八成婚?跟誰?”
畫長生驚的站起來,她想起在龍骨山的困龍陣中高路以身殉生魂前,唯一的要求就是讓自己將隨身玉佩,交還袁姑娘時的情景,一時心下黯然。心道“不知那袁姑娘是否知道高路身死,或許是知道了,才要嫁人的吧”
小石頭不知個中細節,見畫長生驚詫變色的麵容,心頭一跳慌忙道“小姐,要不我再說說壞消息給你壓壓驚,天啟山莊莊主正在遊說各大門派中人,圍剿回夢穀”
“圍~剿~回~夢~穀~”
畫長生一字一頓道,似乎聽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嗯哼”小石頭清了清嗓子,挺胸負手,搖頭晃腦地學起來“天眼乃天地孕育,本不該屬於任何人,又是東皇之行秘鑰,如今卻被回夢穀的妖女強奪,此乃我輩正道所不齒,嶽某想那回夢穀便是龍潭虎穴,為我正道共同的利益,也要討個說法,嶽某不才,在此想聽各位同道中人意見”
“哼!好個妖女強奪!想要說法,何必勞師動眾,我這妖女自會親自送到天啟山莊”
畫長生雙眼微眯,輕聲哼道,天啟山莊本來就在自己的計劃之內,沒想到自己還沒來得及找他,他到先要找過來了,她端起涼茶也不再糾結,一口飲儘繼續道“說說你那不好不壞消的息吧”
小石頭看著畫長生眯起的雙眼,心中惴惴,兩個消息的反應大出她預料,她不經暗道“看來第三個消息還是不要說的好,後果難估計,若是……”,正想蒙混過去,誰知為時已晚,接著就傳來畫長生淡淡的詢問聲。
“還有這個不好不壞的消息就是,纖雲樓的樓主元公子,近年來,到處尋花問柳,處~處留情”小石頭一邊小心地窺著畫長生的臉色,一邊硬著頭皮道。
畫長生見小石頭麵有難色,舉止扭捏,心中已經做好各種猜測,正肅耳待聽,不料竟是這麼個不知所雲的消息,她竟下意識地脫口問道“然後呢?”
“然後?……然後沒有然後……”小石頭懊悔的要死,自己怎麼就會鬼使神差地打探起他來了,居然還不知死活地說出來了。
哪還敢有然後哇!
雖然自己非常確定當時用一線牽消除了小姐與那人所有共同記憶,但是也難保有個萬一啊!她生怕畫長生在疑惑中生出個所以然來,趕緊道“小姐,金姥姥去了五絕殿,我們何不趁機出穀”
五絕殿建立於回夢穀的最高峰,是穀主畫斐的閉關之所,從山腳去峰頂的五絕殿隻有一條通道,且陡峭異常,尋常上下一趟至少要三日光景,金姥姥是畫長生的乳母,平日回夢穀一切俗務都是由她打理,除穀主畫斐外,金姥姥在回夢穀的地位超然,畫長生對她也是如親姥姥般尊敬,等閒不肯忤逆,這次畫斐罰她禁足,金姥姥若是知她要逃,定然不許,想必金姥姥這次去五絕殿也是擔心畫斐,想在他閉關前探望。
機會難得!
畫長生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信封道“你說的對,既然金姥姥去了五絕殿,你就趁機將這封信,偷偷放進她房內,省的我們還沒出回夢穀地界就給抓回來,我們就先去荊州喝袁大小姐的喜酒!快去~快去~我在出口處等你”說著人已經飄飄然閃身不見了。
……
短短數年未在穀中逍遙,畫長生卻覺得恍如隔世,終年雲霧繚繞的回夢穀依舊和樂安寧,除了穀中每天不斷變化的陣法外,一切都沒有變。
畫長生避開人群進入一條偏僻的山道,這條山道是她幼時貪玩,無意中發現的,之所以不被其他人發現,一是因為它掩蓋在各種灌木雜草中,二是因為它通往寒泉洞,而寒泉洞是穀中禁地,未經許可,任何人不得擅入。
前麵就是寒泉洞,畫長生不由放慢腳步,寒泉洞下有一條很長的地下泳道,遊過地下泳道便到了小牙山,從小牙山往北約半日腳程便出了回夢穀的地界,她猶豫片刻,終是朝前走去。
就在走後不久,暗影中緩緩走出一個身影,來人滿頭銀發,乾淨利落盤起,兩條黛眉也是罕見的銀白色,讓人驚奇的是她麵容並非龍鐘老態,相反五官相當秀麗,她步伐輕盈,一身墨色裙衫,袖口和裙擺處繡有銀色雲霧,手持一根六尺長,約手臂粗細的拐仗,拐杖不知是何種材質,通體黝黑,仗身如同兩條相互盤措的蛟龍,仗頭卻是簡簡單單的圓形球狀,如碗口大小。
白發麗人看著畫長生離開的方向,平靜的麵容上看不出喜樂,隻是輕輕歎口氣道“終究是長大了,也許是該放手了,晉中,你說是嗎?”
話音剛落,白發麗人身後像是憑空出現一個人,那人中等身材,蓄著長須,身後斜背一把長劍,他微躬身行禮道“金夫人恕罪,屬下隻知,主上既罰小姐禁足,小姐這樣私自出穀,恐怕不妥”
白發麗人聽到預料之中的回答並未回頭,隻是淡淡道
“哦?晉中說小姐私自出穀,是在哪裡看見的呢?為何不加以阻攔?我雖未親眼所見但身為小姐的姥姥看護不周,自要請罪,現在正好要去五絕殿見主上,晉中何不跟我一並去稟告了主上,錯過了這個村可沒那個店,若等主上閉關非一年半載不出,可無人做主了”
張晉中沒想道一向嚴謹的金姥姥能睜著眼說瞎話,可是自己還真沒辦法,這裡是穀中禁地,彆說動手阻攔了,就光自己擅入禁地這一條,就夠自己喝一壺的了,哪還敢去五絕殿稟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