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當時還跪在地上,巨大衝擊力將她幾乎煽趴在地,常望德還不解氣,這個不孝子,這個不孝子啊。
”當年我就應該打死你!”
他撈起教鞭又要往常安背上送,周勀轉身一把拽住。
”夠了!”他沉吼,渾身惡寒。
常望德被拽得失重往後嗆了小半步,窗口魏素瑛幾乎哭岔氣,一聲聲衝常安喊”小安…你不能這麼說你爸爸,他做這些都是為你好,當年你年紀還小,你媽她……”
”滾!都給我滾!”常望德突然指著門大喊,打斷了魏素瑛的話。
常安趴在地上隻剩冷笑。
為我好?
為我好就要把我送去英國?
為我好就要把我媽媽逼死?
真是荒謬!
她撐著自己爬起來,似乎還有話要說,周勀扳住她兩邊肩膀。
”跟我回去!”
她寒著目光衝他笑,”不!”
”跟我回去!”
”你算我的誰?我為什麼要跟你回去?”
一句話把周勀頂死,氣得周勀雙手扣住她的肩骨,”常安,你彆逼我在這裡動手!”
誰看到他猩紅眼底凝聚起來的戾氣。
常安還耍性子,她今晚是徹底放飛了,一頓毒打把這幾年委屈窩囊憋住的叛逆全部釋放了出來。
”周勀,這是我的家事,你真以為你我之間…”
”閉嘴!”他適時打斷,也懶得跟她在這裡廢話,直接抓住常安兩邊肩膀就把她從地上扛了起來。一手甩到自己肩上。
常安整個人倒過來,頭暈目眩之後一通亂踢,可周勀也是用了狠勁,抱住她開門出去,也沒跟常望德打一聲招呼。
常望德站在那死死捏著手裡的鞭子,耳邊是常安撕心裂肺的吼叫,從書房出去,越過門廳,繼而常佳卉的哭聲也跟著追了過去,越來越遠,直至最終消失。
周遭仿佛終於歸於平靜,除了窗戶上那一個被砸開的窟窿,像是一張血盆大口,將這萬古長夜撕開了一條裂縫。
冷風呼呼往裡灌。
魏素瑛進來,哭腫了眼睛。
”老常…”
”你其實不必這樣,小安都大了,有些事…”
常望德終於動了下身子,卻是草草撐住身後的書桌,”不能說,說了她更恨我!”
周勀一路把常安扛上車,路上常安踹掉了一隻鞋子,他也不管,直接打開車門把人扔了進去。
常安踹著腿要下車,可是周勀從外麵把她摁進去,又抽過安全帶把她綁上,撞上門,自己上了主駕駛。
”嘭”一下,中控落鎖。
”你乾什麼?”
”放我出去!”
”周勀,我讓你放我出去!”
她啪啪啪去拉車把。
周勀一手把她拽過來,四目相對,她眼裡全是燒旺的大火,而周勀眼裡全是溢出的冰寒。
冰火相撞,她還不肯服軟,湊到他主駕那側去按中控,氣得周勀一把把人壓回座椅上。
”你他媽衝我發什麼瘋?”他低吼,嗓音怒而惡戾。
常安心裡咯噔一聲,終於被他的氣勢壓製住,呆滯又發怔地看著他。
周勀雙手還壓在她兩肩上,麵對麵看著,她小小一張臉,黑發披散,月色傾瀉而來,眼中溢出晶瑩的水光。
周勀胸口起伏,喘氣,硬生生把自己快要爆炸的情緒壓下去。
”乖一點…”他啞著聲音發話。
常安莫名從他惡寒的眼底看到一絲絲挫敗感。
牟地,她心口動了動。
對啊,她衝他發什麼瘋。
”我…鞋掉了,你讓我出去拿個鞋好不好?”上一秒還恨不得要咬死誰,下一秒突然服軟,小小的一張臉,柔柔亮亮的一雙杏仁眼……
周勀閉眼咬住牙根槽,氣緩不上。他隻能稍稍鬆開壓住常安的手臂。
常安見他似乎有轉圜的餘地,抬身嘗試著要去開門鎖,結果周勀轉頭又衝她低吼了一聲”坐回去!”
”我想去拿鞋……”
”我讓你坐回去!”
常安隻能照辦,縮著一條腿退到副駕座。
周勀轉身扯過安全帶把她重新綁好,再彎腰下去,扯掉常安腳上的另一隻鞋子,開窗,扔出去,一個完美拋物線,鞋子落在外麵草坪上,周勀已經發動車子,輪子在地上劃出半道圓圈,直衝大門而去。
常安”……”
回去路上周勀一路疾馳。兩邊燈影飛竄,隻是彼此都沒交談。
大家都需要冷靜,剛好可以利用這間隙好好收拾一下自己的情緒。
半小時後車子停在怡和樓下的停車位。
常安似乎已經冷靜下來了,抱著腿赤著腳縮在寬大的皮椅裡。
周勀也不吱聲,下車,又繞到那邊去替她開了車門。
”怎麼說?”他站在外麵居高臨下地問,臉色並不好看。
常安抱著膝蓋抬頭,一臉欲說還休的委屈和不爽。
”能怎麼說,我的鞋都被你丟了!”
她那模樣真是又氣又讓人發癢。
周勀舔了下牙槽壓下身去。
難得常安那麼乖,自己張開雙臂往他懷裡送,周勀把她從車裡橫著抱出來。
從車位進公寓大概還有百來米距離,小區有三三兩兩飯後出來散步的人,常安麵子薄,忍不住把臉往周勀懷裡鑽。
周勀受用,把她又往上顛了顛,牟然驚覺懷裡的人有些像小貓,轉念一想常安還確實是小貓,張牙舞爪完這會兒縮在自己懷裡不敢見人。
她才23歲啊,不對,23周歲還沒滿。
周勀覺得抱她就像抱一個不聽話的孩子。
”自己抓緊,你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