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冠!
顧恒並未收斂自己打量的目光,若有所思的看著眼前這幫人。
那位老漢打頭上了樓,走在後麵的三位卻又是二十歲左右的年輕男子,麵容無喜無悲,看不出來什麼。
第五位則不同。
那是一位十六七歲的少女,她長發挽起簡單的紮在頭上,將一張素淨的鵝蛋臉和一截白皙的頸項清清楚楚的露了出來,五官清雋,妝容淡雅,一股清新恬靜的氣質兀自散發開來,一襲黑紅長袍掩去了身形,卻也將她的皮膚襯的更加白皙。
可惜的是,她的雙眼無神,空洞的眼瞳毫無感情的直視前方。
可能是個盲人。
雖是盲人,但她走路卻極為大膽,旁邊甚至沒有人為她引路,穩穩的走上了二樓。
在她之後的兩位則是仆從打扮,身上背負行囊,慢吞吞的跟在後邊。
“七個人,還有一個瞎子。”顧恒心裡暗自思索。
“公子……這難道就是?”阿楠見了一驚。
這句話阿楠剛說完,那邊那群人也剛巧坐下,那位少女一副頭頭的樣子,坐在上首,其餘六人甚至不敢上前落座,隻能侍奉左右。
她們和顧恒這邊相隔三個桌的距離,阿楠的聲音也壓的低,但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阿楠話剛落,那女孩就往這邊偏了偏頭。
顧恒背對著她們沒注意,隻是輕輕搖頭,示意阿楠先不提。
茶館內的嘈雜聲也在慢慢降低,隻是片刻就鴉雀無聲了,隻有喝茶和咽水聲此起彼伏。
“小二,一壺涼茶,兩盤小菜。”
聲音清脆乾淨。
是那位少女。
她端坐上首,一手撐於桌上,一手放在桌邊曲起四指,隻用食指緩緩的在桌沿敲著。
“噠、噠、噠……”
茶館內氣氛古怪,隻有小二回了句好勒,便再度鴉雀無聲。
顧恒小口喝完茶水,起身就往外走去,阿楠連忙拿起傘,又招呼了一聲隨從,這才匆匆忙忙的跟著顧恒走出了茶館。
外麵的氣溫已經比之前要好了很多了,顧恒活動了一下筋骨,示意小丫頭先上馬車再說。
茶館內。
顧恒一行人剛走,那手持竹杖的老漢便微微彎著腰對著紅袍少女詢問,“少祭司,要派人盯著他們麼?”
少女端起茶杯,緩緩喝了一口,不輕不重的說道
“不要沒事找事。”
那老頭一聽,身子一僵,慌忙道“祭司息怒,是我莽撞。”
少女沒有搭理他,她抄起筷子夾起花生米,嘴裡不緊不慢的說道“此行任重道遠,還請諸位一定要上心才是。”
似是意有所指。
馬車內。
“……就在三年前在南陽這邊就興起了一支新的教派,好像叫什麼……叫什麼……”
阿楠皺著好看的眉頭思索著。
“日神教。”顧恒適時提醒。
“對就是這名字,”阿楠點點頭,“據說他們信奉太陽,說什麼萬物皆向陽而生。”
“當時的南陽郡可不同於現在,那時候南陽好像正好發了一場洪災,這群人就到處宣揚說隻要信教便能讓洪災褪去,老百姓們信以為真,說來也怪,這信的人一多,做了幾場祭祀典禮,這洪水當真就很快的散去了,所以這一教派也就迅速在南陽擴散開來。”
“和我了解的差不多,做的不錯啊。”顧恒難道誇一次人,小丫頭笑眯眯的點點頭。
稍稍恢複了一下心情,阿楠繼續道“隻是時間越久,南陽的天氣就越加炎熱,對日神教的質疑聲與反對聲也逐漸多了起來,大家都說是因為日神教所以這南陽的天氣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可是日神教早已成了氣候,甚至有朝整個大晉朝擴散的跡象,所以這些聲音沒過多久就被壓了下去。”
“沒想到會在這碰到他們。”顧恒心中一喜,嘴上卻把話題一轉,“南陽這邊的分家和日神教可有生意上的往來?”
“有的啊,顧氏各行各業皆有涉獵,日神教有人,我們有物,互通往來是必然之事。”
“那就好,有生意做就成。”顧恒點點頭。
“那,要盯著他們麼?”阿楠打開冰壺,可惜冰塊早已化完了,隻得撇撇嘴,拿起了身旁的扇子。
“當然,”顧恒眼睛一眯。
“我離開雨山郡來到南陽本就是為了他們。”
“而那個瞎子……應該就是我要找的人。”
阿楠小小的“嗯”了一聲,雙手抓著扇子緩緩的往顧恒身上扇著風。
馬車滾滾前行,隻留下兩排深深的轍印,久久不散。
夜色將近,傍晚的餘暉猶如碎金一般散在地上,煞是好看,連帶著這座小城也朦朧了起來。
綏陽城隻是一座小城,人口不是很多,但總算客棧飯館齊全,便是青樓東城那邊都有一座。
顧恒一行人住進了城裡最好的一家客棧,說是最好,但小丫頭還是總會在後頭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麼太委屈公子了等等,惹得顧恒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