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還活蹦亂跳的,還出了這個主意,而且他是得過疫症的,不會被感染上,怎麼會突然死了?
“可曾問是什麼死因?什麼時候死的?”
“就在前兩天,卑職等去的時候,正要出殯,據說是生病而亡,突發了急症。”
一般來說,人死了要多停喪幾天,何況賈三兒還是個縣令,可現在短短幾天就要出殯,一來是親人不在身邊,二來這家夥也不怎麼得人心。
但顧西宸並不在意這些,他的關注點在賈三兒的死因上。
一千一百八十一章這世上,不會再有她了
得了急症?
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得什麼急症?
顧西宸越想越覺得奇怪,忍不住一陣咳嗽。
林公公急忙過來,被他一把推開。
他眼睛充血的盯著禁軍,“那鎮中什麼景象?”
禁軍對他問的這個問題有點莫名其妙,他並不是第一次跟著李公公去的那批人,所以對之前的事並不了解。
壓住心頭疑惑,他回答道“回皇上,鎮中的景象倒是一切如常,卑職也問過縣丞,縣丞說,這兩日吏部就會收到公文,知曉縣令病故的事。”
誰要聽這些?顧西宸後麵的話根本沒聽,他所有的關注點都在第一句上。
鎮中的景象一切如常。
他心頭狂跳,如常?那就是……有人治好了?
他怕空歡喜,再次問道“鎮中一切如常?百姓們可曾上街?與平時沒有什麼兩樣?”
禁軍越發覺得奇怪,平時什麼樣他也不知道啊!都是小鎮,可不就是那樣?
他想了想,“回皇上,百姓們安居樂業,街市鋪麵照開,雖不及京城繁華,但也不錯。”
顧西宸一顆懸著的心落了地,暴出巨大的歡喜。
安居樂業?街麵鋪麵照開?
那就是說……沒事了?上次那批人回來說的可是街上沒人,鎮中一片蕭瑟之象。
他頓時坐不住了,“快,快去查一下,之前的疫症是何人治好的?!快去!”
禁軍被嚇了一跳,腦子也有點懵,不知道什麼疫症,又什麼之前,還治好了?
這什麼跟什麼?
不過,他也不敢多問,轉身又帶著幾個手下出來。
幾個人麵麵相覷,其中一人道“宋哥,我記得上次李超他們好像去了一趟,不如去問問他們,打聽一下?”
“這……不知道他們肯不肯說。”
“應該可以,李超跟我是同鄉,我悄悄問,大不了使點銀子,若是完全不知情,咱們也不知道到底應該查什麼呀!”
誰說不是,都不知道皇帝怎麼了。
可他們隻是小小禁軍,豈敢揣測聖意,更不敢多問,隻能迂回著想辦法。
“好,走,去問問。”
正巧今天李超不當值,正在休息,一聽他們的來意,頓時提高了警惕,“你們……問這個乾什麼?”
他們之前的一行人可都說好了,關於李公公的死,一定要咬死了,不能錯說半個字,否則,他們幾個,包括家人,都得沒命。
“李哥你彆擔心,我們不打聽彆的,這不是皇上給了差事,讓我們去查什麼疫症是被什麼治好的,之前的事兒兄弟們也不清楚,怎麼?那鎮子之前有過疫症嗎?”
這事兒的確奇怪,他們是禁軍,常年在宮中行走,許多事情不說但不代表不知道,規矩也甚是清楚。
像哪個地方有了疫症,這可是大事,是需要急速上報的,連邊關遠城都是如此,何況是距離京城這麼近的小鎮?
可他們一直在宮裡,也沒聽過關於這個的一點消息,那些太醫整天去太醫院,也沒有半點知道的意思。
那……這疫症豈不是怪得很?
彆人都不知道,皇帝反而知道了?!
李超聽說他們問的是這個,沒提及李公公,緊繃的心鬆了鬆。
他同鄉又遞上個錢袋子,那裡他們幾個湊的錢。
李超笑了笑,把錢袋子放在一邊,也沒伸手拿,“你們要問這事兒啊,不知道是不是疫症,反正我們去的時候,街上幾乎沒人,酒樓什麼的也不開張,衙門裡也是靜悄悄的,反正是不正常。”
幾個人一聽,互相對視一眼,這就怪了,他們去的時候……可沒這樣啊!
而且,聽皇帝的意思,也沒料到會他們這次去,情況就變了。
莫非,之前的確是發生了什麼,現在情況好轉了,所以……讓他們去查?
對了,一定是這樣!
他們幾個茅塞頓開,對李超道了謝,匆忙離開,也顧不上休息,連夜又出城,直奔小鎮。
李超把錢袋子藏起來,暗暗鬆了一口氣,不問李公公的事兒就好,至於什麼疫不疫症,他就不管了。
顧西宸後半夜基本上就沒怎麼睡著,他覺得這次有希望了,無論是誰治好了鎮子的病,那麼,應該就有手段治好他的病。
這麼想著,他的精神頭都好了不少。
林公公正抱著拂塵,站在廊下琢磨剛才的事兒,忽然聽到環佩叮當,還有一股香氣。
他偏頭一瞧,看到月光下走來一個美貌的女子,穿著月白色衣裙,烏發輕灑,沒戴什麼華麗貴重的首飾,隻彆了一支桃花釵。
當真是人比花嬌。
林公公心神蕩漾,一甩拂塵快步迎上去,“柔貴嬪,您來了。”
柔貴嬪淺笑,“嗯,皇上呢?”
“皇上在書房呢,今兒看書批折子有些累了,就在書房歇下了。”
柔貴嬪看他一眼,見他眉眼精明,透著幾分小人作派,心裡就有些瞧不起,但奈何他在這個位子上,人不敬著他還不行。
不過,這家夥若是個貪財的小人,那倒好辦了,總比老奸巨滑的,拿錢還不辦事兒的強。
柔貴嬪看一眼身邊的宮女,宮女立即會意,往林公公的手裡一邊塞東西一邊笑道“公公真是辛苦了,這是我們主子給的,公公收著吧。”
林公公喜笑顏開,手指頭把東西往袖子裡塞,“瞧您客氣的,這麼晚了過來指定是有事兒吧?奴才進去給您回一聲?”
柔貴嬪點頭,“有勞了。”
林公公一邊往裡走,一邊用手指摩挲著剛得到的東西,心裡想著說辭。
顧西宸抬眼看到他,林公公立即小跑著上前,“皇上,柔貴嬪來了,說是擔心您,特意過來看您,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顧西宸本來沒有什麼心思見什麼女人,但一聽到是她,心裡不自覺想起之前和蘇南衣在一起的時候,一起去邊城治療疫症的事。
眼下,那個鎮子上的事兒控製住了,他的心情也大好,就想到當時蘇南衣解決了疫症的樣子。
他沉思片刻,就在林公公以為他不會見的人時候,忽然聽他說“讓她進來。”
“是。”
柔貴嬪聽說皇帝見她,頓時喜上心頭,讓小宮女留在外麵,獨自走了進去。
顧西宸抬眼看去,從外麵走進來的女子亭亭嫋嫋,白裙烏發,發釵輕顫,像是穿過了時光和那些愛恨情仇,忽然走到了他麵前。
他心頭微微顫了顫,眼睛瞧著她,嘴唇微微一動,一聲“南衣”,差點說出口。
他手握了握,把這句忍了下去,柔貴嬪也福了福身,聲音溫柔的請了安。
這一聲,把顧西宸拉回了現實。
蘇南衣,從來不會這樣請安。
她像一株挺拔的竹,驕傲的梅,自有風骨,不會折腰,即便是在皇權麵前請安,也不是這樣的柔媚姿態。
這世界上,到底是沒有蘇南衣了。
“平身吧,”顧西宸淡淡道。
柔貴嬪聽著這一聲,心頭的喜色又退去一些。
方才進來的,她可是真切的感受到皇帝的目光,熱烈又充滿著溫情,可這一聲,又冷下去幾分,方才的那些情緒,似乎都不見了。
她雙手緊緊握了握,臉上笑容不改,緩緩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