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九零年代!
本來,朱成才和薑月秀是打算把紡織廠辦在他們村裡的,工人也找附近的,可是在知道了那個流言以後,他們的這個想法就完全沒有了。
對於這一點,朱雲軒也是很慶幸的,要是廠子真的辦在村裡,他已經可以想象裡麵塞滿朱家人的情況了——這個村子裡姓朱的人家可有幾十戶!
朱成才和薑月秀後來想了又想,乾脆就在薑月秀的姐姐薑月英所在的村子裡建了廠,這裡雖然離家有點遠在文德鎮另一頭的鄉下,可勝在有一條大馬路,建在路邊不用擔心貨物運不出去不說,跟李躍的紡織廠離得也近。
地址選在了鄉下,人工也便宜很多,至於招不到工人什麼的,這一點在南方並不用太擔心,就算如今還沒有湧入大批的外來打工者,本地的男人女人很多還都是沒工作的。
如今建房子便宜,寬敞的廠房建好了也隻花了七萬,不過這麼一筆錢,對薑月秀來說卻也是一個大數目了。
“我懷雲軒以前,那時候是八六年吧,一個月工資也就六七十,現在的物價漲的可真快!”算著手裡的錢,想到即將運來的紡織機,薑月秀一陣唏噓。
“就算是兩年前,我還沒想過自己也有能當老板的那天呢,那時候我光琢磨著能不能找人去學修摩托車了。”朱成才也很感慨,以後這一切,就要靠他們自己了。
不得不說,李躍在他們開廠的時候,還真幫了不少忙,因為李躍的存在,他們跟鄉裡的關係好的蜜裡調油鄉裡大開方便之門不說,紡織機也是李躍聯係了人送來的。
那些紡織機是二手的了,可是之前那個使用的人也就用過不到一年,以它們的質量來看,以後再用一二十年沒什麼問題,當然,最重要的是價錢便宜。
六架不小的紡織機,兩兩相對放在了一間寬敞的大屋子裡,整理絲線的地方也要準備準備好,還有貨物檢驗丈量的地方……
等一切都弄好,開始招工的時候,朱雲軒四年級的下半個學期已經過了一半了。
紡織廠開起來了,李銳的飲料食品廠也開起來了。
這會兒,娃哈哈已經“席卷”全國了,大家出門走親戚的時候都會給孩子帶上一排六瓶的娃哈哈,這東西可是孩子們的最愛。
朱雲軒記得上輩子過年走親戚的時候有人來他家帶了娃哈哈ad鈣奶,他是決不能吃的,因為下次去彆人家做客還要用,如今卻是父母想給他吃結果他不要吃了。
不過,這時候農夫山泉倒是還沒有,因為“農夫山泉有點甜”而特地去買瓶礦泉水來喝然後覺得自己上當了的事情更沒有在朱家發生過。
李銳的廠子到沒有去跟如今的娃哈哈爭鋒,也沒有去模仿農夫山泉的成功,他們一開始生產的,是豆腐乾和奶茶。
原本文德鎮附近就有一家生產一包包的隻有指甲蓋大小的正方形豆腐乾的廠子,這家廠生產的豆腐乾味道很好,可就是包裝差了點,這會兒,這家廠卻被李銳收購了。
原本三毛錢一包的小豆腐乾在包上精美的包裝和放入一個塑料小叉子以後,每包賣五毛,同時,還有了塊頭較大的鹵豆腐乾,包裝也大了,每包一元。
於此同時,奶茶也被推出了,奶茶分為瓶裝的和需要自己衝泡的盒裝的,瓶裝的奶茶每瓶二元,衝泡的每盒一元,在如今這個人們工資低但是物價不低的年代倒是並不算貴。
配著這兩樣商品一起出現的,是鋪天蓋地的廣告。
家裡都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忙,所以不管是李銳還是朱雲軒,對上學的事情都有點心不在焉的。
如今已經是九五年了,文德鎮上也出現了一些有錢人,他們學校還有老師選擇了停薪留職然後下海經商,改革開放已經十多年,可是到了這個時候,文德鎮的大多數的人腦子才活絡起來了。
然後一轉眼,就又到了夏天。
朱雲軒承認,他如今上學的日子,除了忙也就隻有忙了,反倒是寒暑假還能讓他緩口氣。
四年級結束了,在這一年裡,朱雲軒照例在奧數比賽和運動會上拿了獎不說,還參加了一些書畫比賽,捧回家了不少獎狀,讓朱秋月無比羨慕,好在期末的時候,朱秋月也是每次都能拿獎狀的。
這個暑假孫淩難得大發慈悲,在剛開始的時候給了朱雲軒和李銳一個禮拜的假期,當然,作業還是布置了的。
李銳難得有假期,鄭笑晴自然是想接他去上海的,可是李銳卻不願意,他的廠子也建在文德鎮附近,如今總算有空,他可是打算親自過去看看的,朱雲軒的想法也一樣。
這些日子以來,他時不時聽父母說廠裡生產了多少的布有多少次品多少好布,但沒有親眼見過,總覺得數字太過虛幻,而且,雖然廠裡如今也賺了不少錢,但朱雲軒總覺得比預期的要差……也許是因為廠子剛剛開起來的緣故?
六架紡織機,其中四架織出來的布匹較薄,有兩架織出來的布較厚,這些紡織機都是將絲線穿入一個個的針眼裡,然後幾排針相互交錯織出布匹來的。
後世有帶紅外線感應的紡織機,一旦某個針眼裡的絲線斷了,就會自動停止,這些紡織機卻是要靠工人的眼睛來分辨是否有斷了的絲線,這也就增加的分辨難度,特彆是那兩家織出來的布比較厚的紡織機,偶爾斷一根線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因此,織厚布的機器每台一個工人看著,織薄布的機器兩台一個工人看著,因為有人會請假休息,所以一共招了十五個工人分三班看著紡織機,這些工人輪換著位置看守六架紡織機,一旦發現有哪裡的絲線斷了漏了一針,就要立刻將紡織機關閉,然後找出那根絲線來將線頭重新穿到針眼裡。
這樣的活,新手一般要培養一個月才能上崗,所以一開始的時候,薑月秀是挖來了三個在紡織廠上過班的女工的,這三個女工分彆作三班倒三個班頭的工頭,她們要在絲線用完了以後和機修工一起將纏繞著絲線的金屬滾筒裝到紡織機的上方,也需要在最初有些人沒辦法將絲線穿過針眼的時候指導她們穿線……
因為薑月秀給的工資不少,半年下來倒是沒有人辭職的,如今看著紡織機的工人已經都是熟練工了。
車間裡的聲音很大,震耳欲聾,如今是夏天更是熱得很,那些女工脖子上都掛了毛巾擦汗,也許是做熟了的緣故,她們看起來也輕鬆了一些,也隻有看管兩個織厚布的紡織機的女工,還要時不時把布撩起來對著燈光看有沒有漏針。
廠裡人不多,大家都認識朱成才一家,朱雲軒進去的時候,還有人拿了一個雞蛋來逗他要給他吃。
紡織機上麵,布匹正一寸寸地生產出來,然後在下麵堆積起來,長到一定程度,女工就會用剪刀把布剪開捆好扔在一邊,朱雲軒看到旁邊的一堆布,很有些自豪的感覺,不過那些女工,估計並不覺得他是過來視察的吧?
朱雲軒是早上跟著薑月秀一起去廠裡的,那時候上深夜班從半夜十二點工作到早上八點的女工們輪著上了廁所,洗了手和腳,已經心焦地等著來換班的人想要下班了,果然沒一會兒,上白班的工人就來了。
白班從早上八點工作到下午四點,中間廠裡會做飯,她們就拿個搪瓷盆子輪流去廚房裝了飯和菜會車間吃,不考究的飯菜裝一個大盆裡,考究一點的飯菜就分開裝兩個盆子。
車間裡是沒有凳子的,紡織機又要時刻看著,女工們連吃飯的時候都要站著,平常更是要來回走,偶爾走不動了在旁邊堆積起來的布匹上麵坐一下,再站起來可能自己負責的紡織機上麵就有哪根絲線就已經斷了——出現這樣的事情可是要扣工資的!
朱雲軒一開始因為對這些工人的不放心連著去了車間好幾次,裝作是孩子好奇,可是後來卻隻覺得辛酸。
車間裡噪音很大,女工們要在紡織機前麵來來回回走八個小時不說,眼睛還要一直看著紡織機的情況,估計這樣的工作對耳朵不好對眼睛也不好,可是上輩子,薑月秀也是乾過這樣的活的。
他上輩子從上初中開始,薑月秀就找了這麼一份工作,白天夜晚地輪換著上班還賺不了多少錢……
“啊啊!”朱雲軒坐在薑月秀的辦公室裡發呆的時候,朱雲錦突然喊了起來,然後扶著椅子朝他拚命揮手。
朱雲錦如今十個多月了,長的很壯實,偶爾能扶著站一會兒不說,也能發出一些意義不明的聲音了,不過他卻是還不會叫人的,唯一會說的也就是“au”這個音,代表他要吃東西了,呃,也許還代表著薑月秀。
朱冬月比朱雲軒大了些日子,看起來比朱雲軒還要小些,爸爸媽媽倒是叫的挺順溜了,因為這個,朱雲軒如今一直試圖教弟弟喊“哥哥”。
“小錦真帥!”朱雲軒一把抱起了朱雲錦,可惜到底身體小不能舉重若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