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年輕時也曾走南闖北護鏢,見多識廣,一口京片子說的溜溜的,上下嘴皮子一碰,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就從他嘴裡出來了。
靠著年輕時的積累和自己的一點小聰明,景玄大師在搞玄學騙人這條路上走得風生水起,年輕時沒攢起來的養老錢,這幾年當神棍倒是攢起來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運氣好,他給人家稀裡嘩啦一頓亂吹然後算命,結果算準的概率還真挺高。
他給很多人算命都是往好了算,然後勸他們行事低調,要能忍住寂寞,然後才能有出息。
他也是有打算的,這樣說比較保險,未來成功了就說是自己的功勞,未來不成功就說他們沒有耐住寂寞。
這種主觀的東西,誰來說都有地說,這麼一搞,十個人裡有九個都要接受現實。
後麵名氣越來越大,連一些小官小吏甚至是知府、縣令級彆的官員都要來找他算財運、仕途,他還是一通亂說,保留最終解釋權,然後名聲也意外的越來越大。
其實他的成功率不高,但是因為不少找他算命的官兒最後都落馬完蛋了,所以也沒誰來找他麻煩,偶爾瞎貓撞上死耗子一樣的算對一兩個,他的名聲立刻就在官員圈子裡傳起來了。
那人家的派頭自然不得了,身上那種玄之又玄的味道越來越濃,劉秉恬一個侍郎在他麵前都不敢大聲說話。
但是這一次要見他的人還真不是一般的官兒。
那是皇帝。
大清帝國的君主,億萬子民的君父,絕對至尊的萬王之王,手握生殺大權予取予奪的最高之人。
景玄大師有點害怕了。
進宮的時候,因為弘曆的重視,所以來迎接景玄大師的人就是李玉,景玄大師覺得從李玉嘴裡肯定能知道一些弘曆召見自己的內情,於是便想方設法的和李玉拉關係。
給錢是最低級的拉關係方式,這一點景玄大師是明白的,和一些高官顯貴打交道那麼久,他自然知道高官顯貴眼裡,最重要的是權力和地位,有了權力和地位,自然不會缺錢。
而這正好就切中了景玄大師的專長。
什麼叫專業?
這就叫專業!
三下五除二,景玄大師便把李玉給算得心花怒放,說他什麼伺候皇帝勞苦功高,顯示出一番長壽、晚景榮華的景象。
李玉大喜之下,自然而然就給景玄大師套出了話,說他不愧是什麼神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算前後五千年,居然還能算出蘭芳賊軍是因為惡蛟做法才能如此犀利勇猛。
現在皇上知道了他這位奇人可以幫助朝廷平定禍患,不知道多高興,就非常急切地想要見到奇人,以期從他這裡得到一些關鍵的指點,幫助朝廷更好的平定禍患。
景玄大師愣了一下。
蘭芳賊軍?
是之前劉秉恬說的那個蘭芳賊軍?
景玄大師立刻想起了之前自己和劉秉恬的那一番對話,以及自己告訴劉秉恬的那些事情。
不會吧?
成了?
看著李玉的語氣不像是在說假話,看他的眼神也不像是在看一個死人,倒像是在看一顆炙手可熱冉冉升起的新星一樣。
真成啦?
我瞎說的哎!
之前他生了一場小病,在家裡躺了幾日,外麵發生了什麼不太清楚,現在剛剛康複就被拉來了皇宮,一時間他還以為自己犯了什麼事兒需要被皇帝親自處理。
結果,居然貌似八成大概也許,是好事。
景玄大師深吸一口氣,強行忍住了自己有點躁動的情緒。
“李總管,劉秉恬劉大人,他成功驅逐蘭芳賊軍了?”
李玉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那可不是?還多虧了您算出來蘭芳賊軍有妖物相助,劉大人派遣兵勇以黑狗血和公雞血毀了蘭芳賊軍的妖物,使其火器威力大減,被我軍一舉擊破,傷亡過萬,我大清軍隊大獲全勝啊!”
“真……真是好事啊!”
景玄大師一甩拂塵,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撫了撫自己的胡須,嗬嗬笑道“本座便知道,劉大人一定可以辦到。”
嘴上雖然這麼說,景玄大師心裡的那個真實的自己已經在發出尖銳爆鳴了。
啊!!!!!!
我瞎說的鬼話,那家夥怎麼真的就照著做了?!
還成功了?!
我特意把那個妖物說成是蘭芳軍隊的帥旗,那肯定是受到特彆保護的!
那個什麼蘭芳軍隊那麼牛逼,阿桂都打不過,我想著這樣說絕對保險絕對安全,你帶清的軍隊絕對打不過去,所以也沒法兒證明我說的是真是假。
結果你丫的怎麼還就真的成了?!
你也太猛了吧?!
中軍都能衝進去,帥旗上都能潑黑狗血,那還需要在意對方有沒有妖物嗎?
不就已經是打贏了嗎?
結果居然成了我的功勞?
劉秉恬不要命的猛衝猛打,最後我躺著受益?
景玄大師感覺這個世界有些時候顯得異常的瘋狂且不講道理。
此時此刻,就算是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那個帥旗是不是有點什麼不對勁了,不然這個劉秉恬怎麼能比名滿天下的阿桂還要牛逼呢?
難不成自己瞎貓碰上死耗子,真說對啦?
真的有南洋惡蛟要來搞事情?
那照這樣來說,劉秉恬靠著黑狗血成功了,那下一步……是不是就該輪到弘曆用自己的血搞祭祀了?
不會吧?
他找我不會就是為了這個吧?
景玄大師咽了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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