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一切都要等到人死了之後,才能蓋棺定論,你是,我是,魏王等人,也當如此。”
“你我皆在這塵世裡,也都在這名利場內,若是不想惹塵埃,那便應當立刻選擇隱居,這天下亂也好,治也罷,哪怕明日就是末日,都和我無關。可既然身在這名利場,就當按照這名利場的規則去活。”
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下士時。
曲同在心底又默念了一遍,如此灑脫之人當不至於做那奸佞之人。
“也許如今我想著做一個保護的忠臣,可他日若是形勢有變,說不得又是一個亂臣賊子也說不定,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
“曲某去留,還請將軍定奪。”
曲同想了想,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你的去留應當由你自己決定,而不是我來決定,人啊,有機會自己做主的時候,還是儘量自己做主的好,我且和你分析分析,秭歸和鄴城的局勢,去留當由你自己定奪,隻是有朝一日,”
夏侯信頓了頓“還是希望你莫要後悔如今的選擇才好。”
“在下敢不肝腦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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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同走了,帶著夏侯信親筆寫的一封書信去了秭歸找魏延去了,鄴城這個風暴的中心不適合他這樣的人,還是去魏延那邊比較好。魏延這人性子太過孤傲了,也隻有曲同這等勤勉內斂的性子才能和他相處好吧。也隻有曲同勤勉儘責,魏延這等孤傲又仗義之人,才會時時刻刻的保住曲同。
大家都不是什麼高門大族,更應當同心協力,而不是相互內鬥。
“大人,那司馬懿留在漢中已經多日了,與漢中世家,以及各地官員私下裡也多有往來,還望大人能夠小心。”
曲同臨走之時,提醒了夏侯信一句。
“嗬嗬,無妨,算算時日,再過個天,恐怕他就不得不動身離開了。”
夏侯信笑著說。
“大人既然已經有所防備,那在下就不再多言,還望大人能夠保重。”
“你也保重,說不得哪一天,你我還能再一起共事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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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懿走了,走得很急,也很孤單。
“終究還是我錯了麼?這世道本就該如此,那些人日後得居高位,也不過是讓這天下多了幾個蒼鷹郅都而已,他們那等人上了高位,隻會成為皇權手中的刀,對我們這些真正有功於大漢,有功於天下的人具體屠刀而已。”
這些世家豪族即便再怎麼不樂意夏侯信,再怎麼被司馬懿的許諾打動,這縣官不如現管的道理還是懂的,何況如今這些人也沒時間顧及這些,因為隔三差五的就要被府衙叫過去問話,至於還躺在病床上的那些子侄,太守府還特意的準備了擔架。
即便是抬,也要給我抬到大堂上。
這便是上官的原話,衙役和士卒們自然是老老實實的執行,因為若是不帶來,那挨板子的就是自己了。
漢中的審訊如火如荼的進行,大牢裡麵又開始源源不斷的湧進了不少的人,這些平日裡高高在上的老爺公子,成了那些死囚的玩具。至於之前那些沒有被保出去的人,也已經改變了立場,甚至比那些死囚更加凶殘的對待這些往日裡的族人。
想來也是,若是自己在族裡夠地位,也就不會被這樣拋棄在大牢裡麵,任由自己自生自滅。
夏侯信看著大牢裡麵這些始終都沒有出去的人,原本想著是不是從裡麵挑選一些人出來,可一想到強大的宗族觀念,又不得不放棄。
這些人中,即便有能用的,也不應當在漢中本地使用,應當將他們放到隴西,甚至更遠的地方,讓這些人在本地使用,隻會進一步增強當地士族的實力,就算眼前不顯,可過不了幾年,必然會再次形成盤根錯節的地方勢力,甚至於可以進一步對抗州府甚至中央。
這種事情,還是不要讓他出現的好,中央太過強勢,抽血過多就會讓州府疲敝,讓百姓生計艱難,可州府若是變得強大了,也必然會挑戰中央的權威,形成事實上的獨立,甚至是起兵。
夏侯信想了想,這些人還是不要急著處置比較好,就讓他們在大牢裡麵蹲著,讓他們看看作惡的下場,這又何嘗不是一種煎熬,熬不住的人,瘋了就瘋了吧,熬過來的人,他日即便做一郡縣的官吏也是好的,若是真有出色的,州府,中央也不無可能。
想著這些,夏侯信又覺得可笑,這些事情都太過遙遠了,自己也不過是一個鎮南將軍,困於隴西漢中,周邊除了敵人,就是監視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