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夏侯信被魏延從馬車上扶下來的時候,夏侯衡立刻就上前。
“信弟,你自己如今都重傷未愈,母親說了,這守孝,我們幾兄弟就替了。”
夏侯信重傷的消息,滿洛陽城都知道,如今過來吊唁的人看到夏侯信這副模樣,心中知道恐怕這傷還真的不輕,不然到現在也不至於下個馬車都需要人扶。
“你們說,這得是受了多重的傷,養到現在還沒好。”
“看來,這夏侯氏一脈,今後還得看夏侯淵這一支。”
這人似乎是想起了夏侯惇和夏侯淵兩人的子嗣如今的差彆。先不說子嗣的數量,但看如今夏侯衡在禁軍中任職,夏侯霸在荊州擔任一方鎮守,魏延作為夏侯淵的女婿,如今也是荊州重將,夏侯榮走了文官路子,在荊州擔任屯田官,如今夏侯惠和夏侯和二人又跟隨平亂立下了功勞,說不得接下來就要出仕了。
反觀夏侯惇這一脈,子嗣不如夏侯淵多,而且如今還聽聞兄弟之間並不和睦。
至於夏侯信,不但對今上有撫育之恩,四十不到就已經到了衛將軍這等高位,還是憑借軍功一步一步打上來的,這就是夏侯信的恐怖了。
這軍中會有多少人和他有交情,又有多少人是他提拔的,彆的不說,如今那個李勝,雖然還是陽平關的守將,可已經成了雜號將軍了。至於王平,也是他推薦,如今是永安督,這時候想想,幸好當初甘寧死了,不然這曹魏水軍大都督的位置,說不得還得落在他的身上。
再想到了曹真在西麵,曹休控製荊州,滿寵控製兩淮,這軍權始終都還牢牢的握在宗室和寒門的手中。就郭淮等人那點軍權,根本就無法反抗。
“禮不可廢,還是容我戴孝吧。”
夏侯衡見夏侯信堅持,隻能招招手,讓人將夏侯信的孝服拿過來,親自為夏侯信穿戴整齊。
“去吧,先給父親上香。”
一套禮節下來,夏侯信整個人的臉色就有些發白,胸口的傷痕也再次崩裂,開始滲出了血水。夏侯衡見狀,立刻讓人去將夏侯信扶下去處理傷口。
等到傷口處理完畢再出來,吊唁的賓客已經換了一波,夏侯信再次到了靈堂前的時候,夏侯衡就扶著夏侯信坐下。
“信弟重傷,本就可以免了這些俗禮,去年你隨陛下南下,臨走時給父親磕頭,雖然嘴上沒說什麼,可父親心中極為高興,那晚回來,父親高興的多喝了點,為此還被母親念叨了幾句。”
“後來,父親率軍出征前,還說起過,等著得勝回朝之後,就讓你帶著大長公主回家吃飯,當年迫不得已放下了你,父親心中始終有愧。”
“後來,父親回來了,說起你性子太過執拗,更是目無尊上,當初就連太祖也敢頂撞,怕你日後不知道闖下什麼大禍,所以特意去向太祖求親,也好給你找個依靠,就特意去求太祖將大長公主下嫁。”
“甚至於,涓妹的事情,也都是父親默許。”
夏侯衡一點點的說著這些事情,夏侯信心中才明白,夏侯淵私底下曾為了自己做了多少,不管是為了救贖內心也好,還是其他也罷,夏侯淵能夠為了自己做那麼多事情,卻從來都不曾到自己的麵前說過什麼,夏侯信就要感激。
“子欲養而親不在,不過如此。”
夏侯信聽完之後,隻說了這麼一句話。
“陛下曾經來過,說是父親自跟隨太祖起兵以來,勞苦功高,要對惠弟、和弟恩封,希望二位能夠出仕,可我以為,如今父親這一脈有些太過了,除了稱弟走得早,成年的幾個兄弟都已經身居高位,若是再這樣下去,即便陛下不起疑,恐怕他人也不會容忍,所以,我打算辭了他們的差事,隻求陛下能夠多賞爵位,好讓二位弟弟能夠專心學業。”
自夏侯淵斷臂之後,夏侯衡就開始掌家了,多年以來,夏侯淵都是征戰在外,或者鎮守一方,所以家裡的事務實際上都是由夏侯衡掌管,包括對弟弟們學業的督促。
“此事兄長既然已經有了計較,就按兄長說的辦吧。”
畢竟自己和這幾個兄弟分彆了許久,而且夏侯衡本身就是年紀最大的,這些事情由他決定,自然是最好的。
“如此便好,另外還有一件事情,父親出征前念念不忘,你與長公主成親多年,卻無一兒半女承歡膝下,如今你已年近四十,可曾考慮過,從幾位兄弟的子嗣中過繼一個?”
夏侯衡看向了夏侯信。
夏侯信也沒料到,夏侯衡居然會來這麼一出,可心中的許多事情又不好多說,因為一旦公開之後,涉及到的輿論太多了。
“兄長,此事牽扯太多了,且容我再想想。”
夏侯衡見夏侯信這次居然給的是這麼一個答案,心中開始對夏侯信無能的話產生了懷疑。往日裡,母親也不是沒有催過,但每次得到的答案卻是他自嘲自己無能,何必拖累他人。
“也好,這時候也不早了,你且早些休息,三日後父親就要出殯,到時候你還要辛苦一場。”
“不妨事,我還能堅持。”
夏侯信在下人的攙扶下,回到了客房,在換過了上藥之後,又繼續躺下休息,守靈這種事情,太過耗神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