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儘昭華!
“赫兒,這件事你怎麼看?”葉孤城看向葉連赫。
“太皇太後突然賜婚,怕是她……她……”下麵的話,如若說了,便是大逆不道了。
怕是她不行了,葉長歌在心裡幫他接了這句話,在她來京的路上,就聽見這樣的傳聞了,現下突然下旨賜婚,想來是擔心自己薨逝,太子朝中孤立無援,這才找了葉孤城這個手握兵權的嶽丈。
屆時,萬一有變故,葉孤城便不能坐視不理。
葉長歌想到了那個如玉般的男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袖口,那枚玉牌還在自己這裡。
“父親——女兒不想嫁——父親——”葉清寧滿臉的淚水,葉長歌心中嘖嘖,這美人哭起來當真是梨花帶雨般嬌媚。
她像是一個旁觀者,看著葉府一家陷入混亂之中。
突然,南宮羽好像想起了什麼,從葉孤城的手裡拿過那道懿旨,仔仔細細的讀了好幾遍,她眼底迸發出的喜悅讓葉長歌有些不安。
南宮羽喃喃的道“將軍,這懿旨上隻說是嫡女,並未說是寧兒啊,事情還是有轉機的,將軍。”
此話一出,葉清雅忽的站起來,高聲道“母親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要雅兒代姐姐出嫁麼?母親好偏的心,難不成是看女兒沒有利用價值,而姐姐日後可以嫁給明王爺麼?”
葉清寧臉色微變,厲聲道“雅兒,你胡說什麼?”
葉清雅是個衝動的性子,當下也不管屋內眾人的臉色,抽噎著道“你不就是想做明王妃麼,你真當京城中那些人不知道麼?好好好,你自己想飛上枝頭變鳳凰,不顧自己妹妹死活,那咱們就——”
她喘著粗氣一把扯下發上的金簪,抵在喉嚨處,惡狠狠的道“那咱們就魚死網破,我死了,將軍府的嫡女可就獨你一個,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南宮羽見狀慌了手腳,幾乎是站立不住,恨鐵不成鋼的罵道“我怎麼生了你這個孽障!”
葉長歌臉色冰冷,從南宮羽說事情有轉機開始,她就明白她心裡的盤算了,葉孤城狠狠的一拍桌子,怒道“都給我住嘴,成何體統!”
眾人也不敢說話了,一片寂靜中,葉孤城走到了葉長歌的麵前,他身型魁梧高大,就這樣俯視著葉長歌,葉長歌也不懼,抬頭看著他,道“父親的休書還沒寫完,現在要寫休書麼?”
葉孤城道“要什麼條件你才能答應?”
“父親,你怎麼能讓長歌出嫁,難道她就不是你的女兒了麼?”葉連赫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不一樣的,不一樣的,赫兒,明王殿下喜歡寧兒是整個京都都知道的事情,日後寧兒成了明王妃,即便太子不能繼承大統,看在寧兒的麵子上,咱們家和長歌都不會有事的。”南宮羽上前一把拉住了葉連赫。
葉長歌有些厭倦了眼前的一切,她自顧自的坐下,緩緩的給自己斟了一杯茶,道“怎麼,夫人現如今連裝都不願裝了麼?我是欺負嫡母的孽障,嫡母溫婉慈愛,我不識好歹,慈愛的嫡母啊,怎麼你舍不得自己的女兒跳入火坑,就要推我下火坑麼?”
南宮羽麵上訕訕,葉孤城冷聲道“你母親思慮的也是對的,明王和太子日後必有一人繼承大統,如何在兩方勢力下自處,長歌,你不可任性,該想著葉氏一族才是。”
“哦?既然父親如此深明大義,怎不讓雅兒妹妹嫁給太子?這樣在外人看來,才是不偏不倚不是麼?”葉長歌一針見血。
葉孤城揚手又想打葉長歌,卻被玉墨一把握住,葉孤城卻動不得分毫,葉長歌起身,一雙眸子黑白分明,逼近他道“父親要寫休書就大可去寫,葉氏?和我有什麼關係,女兒累了,恕不奉陪。”
說罷,轉身便要離開,忽的有人拉住了她的衣袖,她不悅的回頭,竟然是葉連赫。
葉長歌當真是有些驚訝了,但是看到他眼底的愧疚和糾結,心中便也明白了大半“你也是要勸我?”
一向磊落的葉連赫此時卻有些狼狽,他不知道怎麼開口,隻是囁嚅道“長歌,其實母親說的沒錯,雅兒的性子你也看見了,現下隻有你能救葉家,你……”
葉長歌盯著那拉住自己衣袖的手,也是這雙手,當初給了自己絲絲的溫暖,罷了……
她轉回身重新坐下,道“將我母親的牌位供奉在葉氏祠堂,以將軍正室夫人的身份,而您?”
葉長歌盯著南宮羽,道“您日後便是二夫人了——而一輩子也隻能是二夫人了。”
“放肆!你怎麼和夫人說話呢!”南宮羽身邊的柴嬤嬤斥道,雖說名叫二夫人,但是終究是矮了那賤人一頭,自家夫人從來金尊玉貴,怎麼能受此侮辱。
葉長歌也不急,就等著葉孤城的反應。
南宮羽恨得幾乎咬碎一口銀牙,她聲音已然控製不住的顫抖“將你母親供奉在祠堂可以,至於第二條,我堂堂北崎郡主……”
“不過是郡主而已,父親您說呢?如果當初我母親沒有一意孤行,怕是現在也被尊稱一聲帝姬吧。到底是葉氏一族的安危重要,還是二夫人您的尊嚴重要,你們選一個吧。”葉長歌最是善於拿捏人的軟肋。
屋內的眾人人人都有軟肋,葉孤城的軟肋是他的權位,葉連赫的軟肋是葉氏的興衰,南宮羽的軟肋是兒女,而葉長歌呢,她的軟肋他們還拿捏不到,所以,這一局,她必勝。
果然,葉孤城幾乎是沒怎麼考慮,道“好,全依你所言,你滿意了麼?”
南宮羽幾乎是要暈厥過去,但是一旁的柴嬤嬤死死的撐著她,低聲道“夫人,來日方長,一旦太子倒台,天下便是寧王的,這賤丫頭再怎麼樣也翻不起波浪,現下保住寧兒小姐要緊。”
葉長歌耳力極好,旁人聽不見,她可是聽的一清二楚,這個柴嬤嬤倒是動心忍性的,如果當年姑蘇櫻的事情與南宮羽有關,這個柴嬤嬤倒是個很好的突破口。
“好,父親,口說無憑,立下字據如何?”也不是她咄咄逼人,職業習慣使然罷了。
葉孤城幾乎是忍著氣,留了字據畫了押,拿了東西,葉長歌才心滿意足的回了落雪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