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儘昭華!
見葉孤城毫無反應,南宮羽緊咬下唇,柴嬤嬤忙安撫的拍著南宮羽的後背,隨即勸道“將軍,即便是小姐有錯,她也是為了葉家著想,雖說要處罰,但罰去莊子上是不是太……”
葉孤城冷哼一聲,看向柴嬤嬤的眼神便沒有那有那麼溫和了,柴嬤嬤瑟縮了一下,下麵的話也沒說出口。
“今日之事,看似隻是被斥責而已,但你可知道明王同我此去巡營是有何目的?”葉孤城長舒一口氣,又道“隻望王爺見我如此處置雅兒的份上,能不遷怒於寧兒。”
南宮羽抽泣聲漸止,頗為有些驚訝的道“明王有動作了?”
葉孤城卻不願意再談,隻揮揮手道“你去替雅兒收拾下行裝,再打點一番,莊子是一定要去的,我還有事,你先回去歇息吧。”
說罷自顧自起身,朝著書房的方向去了。
葉連赫一直呆愣愣的杵在房間的一角,不抬頭看屋內的眾人,待到葉孤城離開,他才開口道“母親為何容不下長歌?”
南宮羽一怔,今日的重重已讓她精疲力竭,如今自己的兒子又來興師問罪,難免火氣上湧“你是在質問你的母親麼?”
“母親,父親對我們兄妹從未如此嚴厲,今日差點殺了她,還有清雅的事情,是不是你們一起做的?”葉連赫眼睜睜的看著這些事情一環接一環的發生,自己卻做不了任何的改變。
“大哥,是與不是有什麼分彆麼?今日你不也是站在了我們這邊?終究我們才是一家人啊。”葉清寧上前扶住了南宮羽,緩聲道。
葉連赫握緊了雙拳,或許是南宮羽將他保護的太好了,後宅的陰私算計從未展露在他麵前,而從葉長歌回到葉府開始,一直光風霽月的葉大公子,才發現自己的父親,自己的母親,甚至自己那兩個平日知禮乖巧的妹妹都生了齷齪陰毒的心思,而自己也不知道何時成了幫凶。
這樣的打擊,不可謂不大,他驀地想起了葉長歌看自己的眼神,嘲諷中帶著無奈,是啊,她或許早就料定自己會這樣做抉擇。
那種被算定的羞恥感,讓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渾渾噩噩的離開了前廳,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竟然站在落雪軒了。
他呆立了良久,才好似下定決心一般,快步回了自己的院子。
葉長歌此時覺得自己處在一片無垠的黑暗中,她發不出聲音,漫無目的的走著,不知道走了多久,她有些累了,便席地而坐。
她是死了麼?
葉長歌這樣想,可是不都說人死後走黃泉路,過奈何橋,喝孟婆湯麼?
自己又是在哪裡呢?
想到這裡,她不自覺的笑了一聲,不知道為什麼,此時的她竟然有種前所未有的輕鬆,沒有背負葉長歌的身世,不用時時提防算計,也不用在道德和法律高山掙紮向前,這一刻,她好像就隻是她自己。
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感覺似有暖意一點一點的蕩過周身,暖洋洋的十分的舒服,丹田內好似突生一口井,原本枯竭的內力一點一點的湧了出來。
比之前更渾厚,比之前更溫暖,比之前更有力。
她坐直了身子,盤膝而坐,默默地將內力運轉周身,冥冥中她似乎窺見了一束光,引領著她的真氣一點一點突破原本有些堵塞的經脈。
突然那束光豁然放大,將葉長歌的周身都攏在其中,以前一直窺不破的今日卻瞬間明晰起來,葉長歌心中一喜,她竟然修成了鬼道第三層——萬劫。
此時,在一旁替葉長歌診脈的華知語有些疑惑,她看了看躺著一動不動的葉長歌,沒有絲毫要醒的跡象,但她的呼吸和脈搏都一點一點的平穩了下來,似乎是在慢慢的修複。
“父親,你過來看看……”她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情況,葉長歌被抬回來的時候,華知語幾乎不敢相信,躺在轎攆上的人是葉長歌,幾乎隻有一口氣吊著,而如今不過短短幾個時辰,她的脈搏竟然平息了下來。
華嚴上前探查一番,也隻覺得新奇,隻以為是那護心丹起了作用。
但他還是不敢怠慢,連夜通過秘報送了一封信回大澤。
華知語主動的承擔起了照顧葉長歌的責任,無他,不過是因為不想看軒轅昭失望,玉墨傷勢稍微好些,便回到了葉長歌身邊照顧,連煎藥這種事情,即便華知語幾次三番說她更了解藥性火候,玉墨還是不放心的跟在華知語身後。
華知語無奈,隻得問她“你是不是怕我在你們小姐藥裡下毒啊。”
被戳穿了心事的玉墨,隻能低頭不語,華知語苦笑一聲,一邊輕輕的搖著手裡的團扇,一邊道“你放心,我華氏從醫數百年,救死扶傷是祖訓,我還不會下作到對你們小姐動手。”
玉墨有些遲疑的看了看華知語,見她神色坦蕩,也便大著膽子問道“你不恨我們小姐麼?”
華知語手下一頓,似乎沒想到玉墨會這麼問自己,她忽然問道“玉墨,你了解你們小姐麼?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不是從小照顧小姐的,不過帝宮內人人都說小姐為人疏離寬和,從不為難下人。”玉墨不知道華知語意圖,隻挑了一些尋常的話來回她。
華知語笑了笑,也不在意玉墨對自己的搪塞和敷衍,看了看藥汁的顏色,又坐回身去,自言自語道“我好像和你們小姐也沒說過幾句話,第一次聽見她的名字,是從宮裡傳來她和殿下的婚事,再後來就是書局外匆匆見了一麵。”
她這些日子,被困在府裡,從最開始的不甘委屈惱怒,逐漸的平息了下來,她開始回憶有關於葉長歌的點點滴滴,但是越是回憶,她越發現自己對葉長歌可謂是一無所知。
原來,一切都是她的臆想,她因為對葉長歌的敵意,在心中構建了一個討人厭的形象,待到看到她同明王等人在一起的時候,隻不過是在那個人偶麵上留下關鍵的一筆,這一筆讓她堅信,若是放任葉長歌嫁給軒轅昭,便是害了他。
可這所有的一切,在葉長歌被打的半死的那一刻,悄然粉碎,好似受傷的不止是葉長歌,還有她心裡那個叫葉長歌的人偶,碎了一地,才發現裡麵虛虛實實,假象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