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便看到自己的床上有一個青布包袱,打開來一看,是幾本原先在家裡常看的書,還有些女孩子家的頭花、珠釵,漂亮但是成色普通,這一定是爹爹送來讓她打點宮裡人的。
夕顏鬆開手中的荷包,取出一個白玉的手鐲,她一眼就認出,這是娘一直戴在手上的鐲子,怎麼會被送來了這裡?
她看了看荷包,發現還有一張字條,展開來看,發現是母親的筆跡,“吾兒夕顏一晃你入宮已一年有餘,母甚為掛念,惟附貼身玉鐲,保你四季平安,母在家一切安好,勿念”
夕顏將玉鐲戴上手腕,仿佛母親握住她的手一般,眼眶一熱,當是爹娘苦口婆心的勸她來參加選秀,在新皇登基的第二年秋就把她送來參選,為的就是能有朝一日滿府榮華,卻豈料太皇太後突然駕崩,那屆留牌的十二名秀女被送入各個宮中留用,夕顏被分到了榮妃的長寧宮,這一留就是整整一年時間。母親這個時候突然傳信來說想念女兒,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發生。
“顏姐姐,顏姐姐,娘娘醒了,季姑姑正找你呢,”桃葉清亮的嗓音傳來,拉回了夕顏的思緒,看到桃葉近在咫尺的臉嚇了一跳。
“怎麼了?”
“顏姐姐,你哭了嗎?”桃葉握著夕顏的手,觸到了她手上的玉鐲,便拉起她的手腕細細打量。
“這個玉鐲好漂亮,一定很貴重吧?”
“這是我娘的陪嫁首飾,從她嫁給我爹起就一直戴著了,因為怕我想念她特地捎進來給我的,”夕顏將手中的紙條塞進荷包,將荷包放到枕頭下,“不是說娘娘醒了嗎?走吧。”
“顏姐姐,晚上我還想吃你做的紅豆糕,你給我做吧,”桃葉拉著夕顏的手臂撒嬌。
夕顏看她一眼,“好啊,我多做一點,叫上蘭諾和安瑞。”
桃葉點點頭,“那我去找安瑞了。”
長寧宮是一座三進的宮殿,靠回廊連接正殿和偏殿,夕顏對桃葉擺擺手,獨自一人順著回廊來到榮妃的寢殿。
夕顏進門請了安,垂手站到一邊,隻聽到榮妃的聲音“辰芳,過來幫我看看哪隻釵好看?”
季姑姑走上前,幫榮妃篦了篦發髻,道“奴婢不會欣賞,隻知道主子戴什麼都好看。”
榮妃上過妝的臉明豔動人,此刻更是笑的眯起了眼,她看著鏡中的自己,眼波流轉便增添了幾分流動的美。榮妃一手拂過托盤中的首飾,喃喃自語“今兒晚上的家宴,還不知嫻妃會怎麼打扮自己呢?”
“主子,要不戴這個?”季姑姑取過一隻累絲金雀釵,放到榮妃的鬢邊比劃著,雀嘴銜著的珍珠光亮圓潤。
榮妃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搖了搖頭。
“這支不好嗎?”季姑姑看看手中的金雀釵,“這不是前兒皇上才賞下的麼?”
榮妃還是搖頭,不理季姑姑,自顧在挑首飾。
慶嘉帝卓凱登基至今,除了潛邸時就在左右侍奉的兩位夫人被封為榮妃和嫻妃,三年中也隻分封過婕妤一人,嬪一人,和良媛、貴人各二人,對於一個新皇來說確實不算多,而後位至今一直空玄,兩位妃子之間的明爭暗鬥也不是一朝一夕了,今日的家宴更是競相爭豔的時候。
金雀再名貴也終究比不上鳳凰,戴上金雀釵不是等於向彆人示弱麼,榮妃的心理夕顏又豈會不明白。
果然,隻見榮妃從托盤中挑出一支七彩珊瑚花簪道“金雀還是俗氣了點,這七彩珊瑚看著清新淡雅,配那件寶藍鑲絲的上衣正好。”
季姑姑鬆了口氣,道“娘娘,時候不早了,該起駕去永春宮了。”
“嗯,”榮妃搭著季姑姑的手站了起來,長長的護甲上繁複的花紋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她走到殿門口,抬頭看來看天空,喃喃道“要變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