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顏靠在皇帝的懷中,鼻間縈繞的都是他的氣息,清新陌生,有淡淡的檀香竄入鼻息,和著溫熱的體溫,厚實的感覺讓人安心。
這是跟睿文的懷抱完全不同的感覺,被睿文抱住,自己隻會越來越激動,緊張的心都要跳出來。而被皇上摟在懷中,卻有種淡定的踏實,仿佛時間的流動變的緩慢,可以這樣一直坐下去。
夕顏閉上眼,淚水洇濕了皇帝的衣衫,“我很小的時候,娘最喜歡這樣抱著我,邊拍著我睡覺,邊唱歌給我聽。”靠在皇帝的懷中,她幽幽的說道,聲音也特彆的軟糯。
“我的姥爺是前朝的昭勇將軍,為了守衛漠北的疆土戰死沙場。他曾教過我娘一首漠北的蒙族人的歌謠女兒在遙遠的家鄉,想念你就拉起這馬頭琴,願那琴聲隨著風兒飄遠,希望你能聽得見……”
哽咽著聲音唱出一句,就再也無法繼續了,她顫抖著,緊緊抓住慶嘉帝的前襟,靠倒在他的胸前。
之前,她還抱有過奢望,總是在心中對自己說,搞錯了,也許是搞錯了,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母親過世了,所以她都隻是默默流淚,慢慢也就停住了。
可是現在,從皇帝的口中得到了最確切的事實,母親確實過世了,永遠永遠的離開了,就好像心中突然被掏空了一樣,急需用眼淚來填補。
慶嘉帝看著懷中哭的癱軟的夕顏,心中有一絲絲的鈍痛。
自從出生,封為太子至今,並沒有和自己的母親接觸過多少,從小,在他身邊最親的人便是乳母和那些跟著他的太監宮女。
對於他來說,他從來不知道失去至親的那種痛楚,就算是先皇過世,他那時也隻是疲於應對各種喪儀製度,應對新皇登基必須麵對的變數,所以心中沒有感覺到一絲的悲戚,也很難體會到此刻夕顏心中的苦悶,他隻單純的感到,看著夕顏流淚,心裡很難受,就像憋著一口氣,吐不出來,隻能生生的咽下去。
他將夕顏抱起,讓她在床上躺平,揮退了屋內候著的內侍,和衣靠在她的身邊。
此刻的夕顏已經因為哭泣過度睡了過去,她緊緊蹙著眉,滿臉的愁容,枕著慶嘉帝的手臂,雙手緊緊拉著他的衣角,偶爾抽泣兩聲。
慶嘉帝伸手輕撫她的臉頰,觸感細膩溫澤,他不禁伸出指尖沿著她的輪廓遊走,她的睡顏純淨,無邪,蒼白的臉頰上還留著淺淺的淚痕,他低下頭,將唇覆了上去,輕輕吮吸著掛在她臉上的淚珠。
夕顏突然驚醒過來,睜開眼發現皇帝近在咫尺的臉,下意識的一把將他推開。
等她發現麵前的人是皇帝時,他已經被她推到了床腳,皺起了細長的雙眉盯著她。
夕顏立刻起身,跪在他麵前道“嬪妾知錯,請皇上責罰。”
慶嘉帝揮了揮手,“罷了,罷了,時候不早了,早些安置吧。”
夕顏瞪大了眼看著皇帝解衣帶的動作,“皇上不是應該去吉嬪或者如貴人那裡嗎?”
慶嘉帝停了手,抬起漆黑的雙眸,眼中寫著遲疑。
看出了皇帝的不悅,夕顏咽了下口水,硬著頭皮說“桃葉妹妹有了身孕,正是需要皇上關心的時候,皇上難道不該陪在她身邊嗎?”
“朕還不需要你來教朕怎麼做,”慶嘉帝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將她拉近,熾熱的氣息噴到了她的臉上,讓她緊張的僵直了身體,“你似乎很不歡迎朕來這兒?”
“嬪妾不敢,”夕顏彆過頭,望著粉色紗製床幔,皇帝今日來臨,明日就能傳遍整個皇宮。到時候不知道桃葉又該怎麼恨她了。
望著夕顏發呆的神情,慶嘉帝有些挫敗,後宮的妃嬪,哪個不是期盼著他的臨幸,唯有這個人,麵對著他的時候居然還在發呆,甚至將他往彆人那裡推。
他收回了手,從床上起身,理了理衣衫,大聲道“來人啊!”
有太監飛快進門,匍匐在皇帝腳邊。
“即刻擺架靈秀宮。”
“嬪妾恭送皇上。”夕顏在床上向皇帝磕頭。
皇帝看了眼夕顏,她跪坐在床上,將頭伏的低低的,一副卑微的姿態,心中有些憤懣,立刻拂袖而去。
夕顏望著關上的房門,發了會呆,卷過被子躺下,一會便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