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文沒有說話,卻緩緩低了頭,過了許久才聽到他“嗯”了一聲。
夕顏靜靜的看著他,知道他不想說這件事,便縮了腿,窩在稻草堆上,“我很累,先睡一會。”
“夕顏,先彆睡,”睿文抬起頭,掙紮著到夕顏的身邊,“我靴子裡藏了一把匕首,你試試能不能拿出來。”
夕顏跪在他身邊,背對著他,用反綁在身後的手伸進他的靴子,好不容易將一把小巧的匕首抓了出來,雙手拔了刀鞘,一點一點的割著自己手上的繩索。
密密的汗水沁出了額頭,她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跳的極快,心中不住的祈禱快點將繩索割斷。
粗糙的麻繩磨破了她的手腕,她也絲毫未覺得疼痛,好不容易將繩索掙脫,她顧不上自己手腕的傷逝,忙上前將綁著睿文的粗繩鬆開。
睿文活動了一下手腳,將匕首收好,檢視夕顏手上的傷。
“我沒事,快想辦法離開這裡,”夕顏看了下自己身上的紫色衣衫,此刻也顧不得喜不喜歡,撕了一條下擺包紮在雙手的手腕處。
睿文查看著關押他們的屋子,除了牆邊的一堆稻草外,空無一物,沒有窗子,隻有一扇被鎖了的門。
“怎麼樣?”夕顏緊張的問道。
睿文搖了搖頭,“能出去的地方隻有這扇門,可是要打開這扇門會發出很大的聲響,這樣勢必會驚動他們,那樣就更難逃了。”
“沈大哥不必在意我,”夕顏知道他是為保護她,若讓他一個人離開,定然比帶著她一起逃輕鬆,“若你能逃出去,便可找人來救我。”
睿文搖頭,“不行,我要在這兒保護你,若連我都走了,你一個人怎麼辦?”
“找剛才的樣子來看,他們並沒有傷害我們,說明我對他們來說還有用,沈大哥若能逃出便能找來救兵,救夕顏出去。”夕顏走到睿文身邊勸他。
“你不必多說了,我是不會離開的,”睿文回身,在稻草堆上坐下,“為今之計咱們隻有等明天,他們將我們帶出去的時候,瞅了空擋逃脫,現在先休息一會吧。”
夕顏無奈,隻得也在草堆上坐下,撿起地上的麻繩交給睿文,“那勞煩沈大哥幫我係上繩子。”
睿文歎口氣,搖頭道“你睡吧,我幫你看著,等天快亮的時候在綁起來吧,到時候你幫我綁一個活結,那樣咱們要逃脫的時候方便一些。”
夕顏依言在草上躺下,睿文將自己身上月白的外衫脫了下來,蓋在她身上。
“沈大哥,不用,你會冷的,”夕顏正要推卻,被睿文蓋住了手。
“睡吧,你現在是兩個人,”睿文的話提醒了夕顏,她的手不自覺的覆上自己的小腹,是的,為了這個孩子,她也要好好的保住自己。
夕顏不再
推辭,偎在睿文身邊,終於沉沉睡去。
望著黑暗中夕顏的睡顏,看不真切,隻有一個模糊的輪廓,睿文了無睡意,這一切來的太突然,讓他來不及消化,現在正好可以仔細的想一下發生的事情。
從剛才那些人的體型來看,像是漠北一方的人,雖然他們穿了大曜國的服飾,雖然他們說話的時候刻意壓低了嗓音,可是他們分明就是北辰國的人,這一點隻從他們隨身帶著的彎刀就能看出來,北辰國的男子擅使彎刀,而那種刀隻產於北辰國。
睿文知道,之前皇帝與廣晉王商議的事便與北辰國有關,已經被抓獲的北辰國二皇子,在押往京城的途中逃脫,這便是令廣晉王與範統領如臨大敵,催促著皇帝結束微服的原因。
他看了眼身側沉睡的夕顏,為她蓋好衣衫,他們抓來自己和夕顏,為著就是能威脅皇帝吧,二皇子能安然回到北辰國固然好,若中途被捉回,他們便可用他們作為人質去交換,以皇帝對夕顏的疼愛,定然會答應。
這是一個安排周密的計劃,從他們微服的那一刻起,皇帝的一切行動定都在他們的監控之中,否則他們不會在得知二皇子逃脫的第二日便動手,且算準了彼時皇帝身邊護衛的人不多,更算準了皇帝微服必定會帶最愛的夕顏。
睿文呼出長長一口氣,皇帝對夕顏的寵愛,每個人都看的見,而這種寵愛此刻卻成為了困住夕顏的桎梏。
天色漸漸的泛起灰白,睿文起身拍拍夕顏的臉,“夕顏,醒醒,該起來了。”
夕顏睡的警醒,一下就醒了過來,她揉揉自己的雙眼,讓睿文將外袍穿上,撿起地上的麻繩,“怎麼係?”
“你照著先前我被綁的樣子來,記得將繩頭放到我手裡,”睿文教夕顏將他綁起來,叮囑道“彆綁太鬆了,容易被人發現。”
夕顏依言將睿文綁好,睿文試了下,點點頭,“現在你試著將自己的手係起來,記住多繞兩圈才不容易脫落。”
在綁麻繩之前,夕顏將自己手上的布條解開,凝固的血粘著布條,稍一拉扯又流出新的血,夕顏咬牙,將粗糙的繩索繞上自己的手腕,微微用力,手腕便痛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
繞了三圈,夕顏用力拉住兩頭,係了個活結,將繩頭握在手心,手腕已經痛的失去了知覺,她坐著將手移到蜷縮起的腳邊,慢慢的將手移到身後,重新到在了草堆上。
等她做完這些,已經累的氣喘籲籲了,才躺下沒多久,便聽到院子裡有人說話的聲音,雜亂的腳步聲,而那腳步聲正是一路往他們的所在而來,聽到門上的鎖“嘩啦”一聲響,夕顏的一顆心霎時被提了起來,呯呯的跳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