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良媛看了不禁一陣心酸,“妹妹這樣子哪還有之前那柔弱嬌羞的模樣啊。”
夕顏苦笑了下,沉默下來。
“妹妹可知,自惠兒下葬後,這七天發生了什麼事情?”麗良媛用手中的娟帕擦拭夕顏的額角,心中升起深深的憐惜。
夕顏看她一眼,搖搖頭,“皇上有旨意,讓妹妹在宮裡好好養病。”
麗良媛輕聲歎了口氣,“唉,妹妹可知,兩天前皇上下旨,封良婕妤生的長女為宛月公主,賜白銀千兩。”
夕顏不做聲,隔了很久才點頭,“公主稚嫩可愛,皇上喜愛有加,封為公主也是理所當然地。”
麗良媛看著她,繼續說道“皇上一連三天留宿靈秀宮,各宮姐妹都在猜測,接下來該冊封的就是良婕妤了,連皇後都改了對她的態度,親熱地很。”
“那很好啊,桃葉妹妹為皇上誕下健康的長女,功不可沒,確實該冊封了,”說罷,她將頭偏向窗外,幽幽說道“入了秋,雨就下個不停,難得今兒是個晴天呢。”
麗良媛隨著她地視線看向窗外,淡淡地陽光斜過窗紗,落在屋內的青磚地上,就象是初春開出地柔白夕顏花,纖細而溫柔,
可眼前的夕顏,容顏憔悴,枯發披散,哪裡還有夕顏花的美貌。
“妹妹,為著你自個兒,你也得快點好起來啊,”麗良媛握住夕顏的手,一字一頓的說“妹妹可知,惠兒過世,宮裡收益最大的是誰?”
聽了她的話,夕顏突然回過頭盯著她的臉,雙眼重又煥發光彩,“姐姐此話怎講?”
“妹妹該明白姐姐的意思,難道妹妹就甘心讓惠兒走的這麼不明不白?讓彆人白白的占了好處?”麗良媛握著夕顏的手加重了力道,“皇上對妹妹的心,大家都看在眼裡,隻要妹妹願意,還怕不能生出更多的惠兒來?隻是妹妹該明白,這宮裡,若你自己都不爭取,將明明能到手的幸福放棄,那還有誰能幫你,旁人在一邊捂著嘴冷笑都來不及。”
夕顏低垂了眼簾,望著身上蓋的錦被不語。
麗良媛繼續說道“妹妹再這麼病下去,隻會將皇上往彆人那兒推,皇上的耐心也是有限的,長此以往,人家再生個宛月公主出來,妹妹的禧月宮,恐怕就真的要變成冷宮了。”
“妹妹明白了,謝姐姐提點,”夕顏掙紮著坐起身,拉住麗良媛的手,“姐姐今日能來,我真是萬分高興,如今在這宮裡還能跟我說的上話的,也隻有姐姐了。”
“妹妹快彆這麼說,說的我愈發慚愧了,妹妹隻管好生將病養好,這宮裡少了妹妹,我也覺得怪冷清的,皇上身邊還真是少不了妹妹溫柔的笑容呢。”
夕顏點點頭,拉著麗良媛的手不放,精神也好了很多。
“妹妹好生歇著吧,姐姐下次再來看你。”麗良媛起身,拍了拍夕顏的手,要向夕顏行禮。
夕顏連忙阻止,“姐姐,這些個虛禮還是免了吧,咱們姐妹哪要那麼見外。”
麗良媛向她笑了笑便告辭了。
夕顏喘著氣,躺回床上,方才說的那些話,消耗了她太多的體力,她的身體虛弱的出乎自己的想像。
“主子,喝藥吧,”夏至端來一直溫著的湯藥,濃濃藥汁有股腥澀的味道。
夕顏想了下,掙紮的起身,就著夏至的手,咕嘟咕嘟將藥一口氣灌了下去。
夏至驚喜的叫道“主子,您終於肯喝藥了。”
夕顏點點頭,重新躺好,對夏至說“你去給我調碗蜂蜜水來,我好渴。”
“好,奴婢這就去,”夏至開心的端了碗出去。
夕顏轉頭看著桌上的香案,荷花香已燃儘,那最後一點青煙正嫋嫋飄起,升至半空卻突然斷了,煙霧四散,很快便隱去了。
夕顏閉上了眼,一顆淚珠順著她的眼角滾落,滴入緞麵的枕頭,洇出一小團深藍的水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