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逍遙派的門人發現,一路被嗬護著從山上的武林世界來到了山下的城市,見到許多善意的人,見到了教她劍術的師父,還有托付終生的丈夫。
這一顆小小的嫩芽,才能在大家的善意之下被壓製。
但也隻能壓製,無法完全消滅。
就算她長大以後,拎著莫嶺和一把劍殺遍全武林,把整個武林都滅了,心裡卻有個小小的角落,被一顆怨恨的嫩芽生根發芽,直到幾百年後的今天。
她一直都沒有注意到這一棵小嫩芽。
幾百年過去,她就像當初的小女孩一樣,沒有成長。
但,也沒有消失。
小嬋嬋完全繼承了這一股怨恨。
那種怨天怨地,恨遍整個世界的情緒,看似不可能出現在施寧的臉上,卻真真實實地被壓製了幾百年,以至於施寧自己都已經麻木,完全沒注意到這一棵小小的嫩芽。
這幾乎成了施寧的盲點,以至於心魔具現了一年多,施寧才在小嬋嬋被逼入絕境的時候發現了這一股情緒。
她才豁然開朗,明白了自己的心魔劫到底是什麼。
“原來如此,幼時的生離死彆對情緒衝擊太大,那時候的施寧不知道該怎麼去處理這段情緒,於是隻能讓它在心底某處生根發芽。”
“雖然施寧長大後滅武林了卻仇恨,又從一劍大師的劍術中學會了對劍的專心致誌、心無雜念,但這一段怨恨卻始終沒有解決,最終成了小嬋嬋最核心的思維模式。”
“難怪它那麼想要殺掉宿主,獲得主動權,唉!怎麼現在才發現!”
莫嶺和施寧相識了好幾百年,卻一樣沒注意到施寧心中的這一股怨恨。
他也才終於明白,為什麼小嬋嬋寧願跟施寧硬剛,都不願意委屈一點,依托其他的方式活下來。
因為這種批評一切、抱怨一切的怨恨,是盲目且沒道理的。隻要不是按照對方心中所想的那樣去解決問題,對方就會繼續怨天怨地。就算按照對方抱怨的事情去一件一件滿足它,它也會產生新的抱怨,繼續恨著整個世界。
它們要的,隻是一種沒完沒了的發泄和無窮無儘地伺候而已。
“無妨,斬了就好。”
莫嶺已經不關心這種怨恨是如何產生的,隻要施寧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那就可以一劍斬斷。
到時候,施寧的劍更無雜念,更加專心一致,自然也就突破到月境。
想到此處,莫嶺嘴角上揚,靜靜地看著施寧。
“原來,這就是你的本質。”
施寧自然看明白了自己的心魔劫到底是什麼。
在她眼中,此刻的小女孩不再是她的女兒,隻是怨恨的集合體。
“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彆用那種釋懷的眼神看我!你能夠釋懷完全是因為我要死了!”
“我打不過你,我活不了!但萬物有靈,我雖是一隻心魔,但一樣開啟了靈智一年多!就算是死,我也要詛咒你!怨恨你!讓你每夜不得安寧!讓你永遠記住,你殺了自己的女兒!”
潛藏心底的性格在絕境中漸漸浮出水麵,被怨恨充斥的小嬋嬋已經看不見其他東西,眼裡隻有怨恨與施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