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劈啪啪的冬雨落地聲,讓炙熱的焦土總算是清冷了些。
踏上最先熊熊燃燒的一處河岸,黃品蹲下身子撥開成了稀泥的灰燼,抓起裡邊還未被雨水浸入的一把灰土。
感受著了片刻手中的餘溫與蓬鬆,又仰頭看向天空如絲線般落下的雨滴,黃品滿意的點點頭。
“公子!書中之言當真誠不欺人!”
拿這青銅矩尺插入鬆軟的灰燼當中,看到尺上刻度瞬間淹沒在黑壤中,並且定格在一尺六寸,黃平興奮的朝著黃品大喊了一聲。
抽出尺子不顧鞋子沒在灰燼當中,又往前走了十幾步,再次將青銅尺插進灰燼當中。
發現厚度居然達到了二尺,黃平抽出尺子用力的一晃,笑得極為開心道:“這大火居然真能燒出膏腴之地。”
聞言,任囂不顧黃平腳步帶起的煙塵,抽出長劍跟了上去。
將長劍插入灰燼當中後再次用力向下壓了壓,看到劍身居然全都沒入灰燼當中,臉上露出同樣的滿意之色。
用力將長劍拔出,看到劍尖往上半尺左右都沾著紅泥,任囂轉過身對黃品萬般感慨道:“天道如何暫且不提。
這一把火倒是當真燒出近百萬畝良田。
趁著落雨之時稍稍翻耕便可撒種,待初夏之時便能收了稻米。”
把長劍放回劍鞘,掰著指頭算了算,任囂眉頭猛得豎起,瞪大眼睛繼續道:“除去輪耕的半數之地。
按一畝獲七十斤稻米算,也將達二十餘萬石!
難怪你執意要對這裡用兵,此地真乃大秦另一處天府之國!”
“光看數目不看動起手來時的難處?”
黃品雖然心裡也高興,但卻還達不到任囂那種程度。
大火燒了兩天就被雨水所澆滅,如果不是放火點比較多連預定的一半都燒不完。
而且所燒之處,雖說地上的植物是沒了,可有些樹木的根莖還在。
單是刨這玩意兒也得需要時間,更何況還要挖溝築渠。
不過留下一半沒燒完也並非全是壞事。
四條支流間的間距一共二百裡左右。
三塊地若是都給燒禿了,水土流失會極其嚴重。
要下大力氣鞏固河堤才能避免水患。
留一半沒燒完,河堤需要整理的麵積就大大減少。
但總體來說,工程量還是不小。
另外,這個時候種地,真的是全靠天吃飯。
種子撒完之後,能不能風調雨順誰也說不準。
其次,這個時候對稻田的耕種,技術上還是有些落後。
肥料上比較單一,育秧的方法也沒出現。
想要把這塊沃土給侍弄的像些樣子,瑣碎的事情一籮筐。
事情多,需要的人手也就多。
而寶鼎那邊,又始終放心不下。
拍掉手上的黑灰,望了一眼緊靠叢林那邊的臨時看押之地。
黃品沉思了半晌,先走到任囂的身旁,如果對跟隨著的一名擅長耕種的都尉道:“你安排人儘快仔細丈量出可耕之地的數目。
有了數目後,你留出些人手不要跟著挖溝築渠。
在此期間先挑幾塊合適的地方,把稻米先種的密些,長成一掌高的秧苗後再插秧分栽到田中。”
“一掌高?插秧?”
不等都尉回複,任囂好奇的嘀咕一句後,輕輕碰了碰黃品的胳膊道:“仔細說說是怎麼回事,這樣做又有何好處。”
見任囂都能理解育秧,黃品倒是來了些興致,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緩聲道:“能這樣問,證明知道我說得是什麼意思。
主要說說這樣做的好處。
如今稻米的耕種,對田地的要求比較高。
想要稻米長得好,田地既要濕潤,又不能水太多。
不然稻種淹在水裡容易爛,長出來的不多。
這樣一來,稻田就必須要翻得極為平整。
頗費力氣不說,田間的草也會跟著一起瘋長。
從種到收,不知道要除多少次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