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彆任囂趕往古螺城去與安羅人和焦僥人斡旋,回到營帳的黃品長長舒了一口氣。
自打決定把任囂推出去聯姻,黃品就一直在擔心這老頭會拒絕。
而這個拒絕並非是任囂不同意納了安羅人的女子,是從根本上否決聯姻這件事。
因為他們兩個都沒有與外族聯姻的這個權利。
隻有鹹陽那邊點頭,這邊才能有所動作。
他的這個決定,是實打實的僭越。
眼下大秦還沒亂起來,任囂如果以這個來拒絕,他真的無話可說。
好在這老頭不管是故意,還是真忘了這茬,總之是沒拿這個說事。
光停留於身份的不對等,與丟顏麵這個表麵層麵上。
最後能夠同意,也是有意無意的多少帶了點投名狀的意思,真真正正成了自己人。
不過欣慰過後,黃品又開始隱隱擔心另一件事情。
嶺南集團的構成成分比河西還要複雜。
如果今後能夠頂住壓力站住腳,勢必會有人生出從龍的心思。
如任囂這樣有分量,或是極有野心的人,也極有可能會加入嶺南集團。
真能把大秦給安定下來,就算是他想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下邊的人都不會乾。
勢必會把他死死的頂在前邊。
首先,功高震主,不管他離不離開朝堂,他這一係都有可能遭到清洗。
即便不遭到清洗,也會受到遏製。
對於這一點,黃品其實算是小有體會。
他第一年進入公司做銷售時,曾經的銷冠剛剛被提拔為公司的副經理。
業務與生產兩手同時抓。
那個時候看起來要多風光就有多風光,好似他才是老板一樣。
被捧了一年多,當業務那一塊逐漸都交給了彆人,客戶也認可了對交的業務員。
老板猛得露出獠牙,以生產時不注重安全為理由,直接將銷冠給開除。
這才回過味的銷冠就算再不甘心也沒什麼辦法。
升副總的時候,重新簽的合同上寫明白了生產時的各種條款。
隻是當時銷冠太飄,沒在意或是覺得廠裡生產就該是那樣,沒有任何懷疑。
真到事到臨頭,隻多得了三個月的工資,其他的一概沒有。
黃品當時也琢磨過銷冠為什麼下場會這樣淒慘這事。
其實早在銷冠獨攬業務七成的時候,隱患就已經出現。
一家合格的公司,絕對不會願意讓業務掌控在一兩個人手裡,那樣對公司最不利。
要麼想辦法直接拆分業務,要麼把銷冠給升職。
老總選擇後者,其實已經算的上是念舊情。
隻要銷冠不作,不那麼繼續飄,還把自己當做不可或缺之人,結局肯定不會是那樣。
而這還隻是一家焊接材料有限公司裡的爭鬥。
換了一路舍命從刀山火海中殺出來的那些有野心的人,是根本沒法接受的。
更沒法把用在看不透人性的銷冠身上的手段用在這些人身上。
一個比一個精,誰都糊弄不了。
其次,從利益上來講,他一個安國侯能給的,能比坐在那個位置上給的多?
亡秦者胡這句讖語,怕是最後會從自己人口裡給喊出去。
想到這些,剛放鬆下來的黃品又變得鬱悶起來。
雙手支在下巴上又仔細琢磨了一陣,黃品長吐了一口氣,起身站了起來。
黃袍加身這事,多少算得上無解。
不根據當時的具體狀況去分析,根本想不出應對的辦法。
另外想得也有些遠了,能不能扛到那個時候都是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