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哭的梨花帶雨的陽滋,又看了看放在案幾上的傳信,黃品嘴唇蠕動起來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隻是化為一聲長歎。
原以為揭開蒙直化名陳勝這個曆史真相就已經夠生猛了。
結果還是低估了真實曆史大事件的操蛋程度。
政哥的死,居然真是被害。
還是被最親近之人給害死。
而凶手胡亥雖說出發點是好的,可那也是他那自認為的好。
實際上這個好說的好聽些叫天真。
說的直白一些,就是無知與愚蠢。
可偏偏在有些特定的時候,無知與愚蠢還就是比刻意謀劃的殺傷力大。
任誰想破頭,也不會想到精明了一輩子的祖龍最後會死在自己兒子的無知與愚蠢上。
既離譜又操蛋。
也讓知道真相的人,更為意難平。
而黃品自己都堵得慌,又如何能說出違心的勸慰。
不過總讓陽滋這麼哭也不是回事。
長歎過後,略微琢磨了一下,黃品拿起帕子一邊給陽滋擦拭淚水,一邊朝著寢屋道:“再如何憤懣也要壓著點。
畢竟母子連心,老二雖還未會說話,可卻能感受到你的情誌如何,”
收回望向寢屋的目光,黃品又故意冷下臉,語氣發狠的繼續道:“你放心,陛下的仇我一定會報!
你隻管安心等著就是。”
黃品的話雖然讓陽滋的抽噎輕了些,但卻並不認同這個說法。
接過黃品手裡的帕子,用力在臉上抹了抹,陽滋繃緊俏臉,直視黃品的眼睛,“胡亥不是幾歲的孩童,況且又貴為大秦公子。
不信他是無意做下這等糊塗事。
且就算不是故意,可這等惡逆之事終歸由他而起。
犯了錯,就該受到懲治。
即便他現在做了偽帝,也同樣如此!”
抽噎著說到這,陽滋用力攥了攥手裡的帕子,露出戚然與決絕摻雜在一起的複雜之色,輕聲道:“那惡逆在信用既然讓我回鹹陽,那便趁機回去。
阿翁的……”
“打住,想都彆想!”
聽出陽滋的意思,黃品沒有任何猶豫立刻出聲打斷。
陽滋回鹹陽?
還打算親自報仇?
簡直是開玩笑。
他這麼折騰,就是為了能夠保證家人的同時,給大秦續續命。
再者,如果真這樣簡單,那他在鹹陽的時候直接動手豈不是更省事。
不過陽滋對黃品乾脆的拒絕並沒有死心,挺了挺脊背,目光依舊盯著黃品的眼睛道:“阿兄不必急著拒絕。
我敢回鹹陽,就一定有把握。
你去平城寨的時候,阿姊給我看過藥包之威。
長劍我難以揮舞的久,藥包卻能扔得出去。
且鹹陽無人知曉藥包,定能帶入宮中。”
略微停頓了一下,陽滋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再次蓄滿眼眶,望了一眼寢屋,再次哽咽道:“左右我與阿兄不能有名分。
破佞由阿姊照顧既是應當,我也放心的緊。
另外,胡亥一死,或許南北兩軍相殘的大戰就可避免。
阿翁的仇,就由我去報吧。”
盯著陽滋決然的俏臉半晌,黃品又一次喟然長歎。
一直以為陽滋的性子隻是古靈精怪了些,沒想到骨子裡是這樣的烈。
這也難怪後世考古的發掘當中,陽滋的屍骨最為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