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品想象當中的頭腦風暴並沒有出現。
墨安與黃蕩隻知道悶頭跟在後邊,沒有言語一句。
不過沿著靈渠的岸堤邊走邊吹了半日的冷風,黃品心中的那團火氣倒是逐漸平息了下來。
而隨著情緒的穩定,從先前的毫無頭緒,也逐漸捋順出了一些眉目出來。
所以對兩個小子的默不作聲,黃品並沒有斥責什麼。
畢竟麵對的是猶如天塌的境況,牽扯了數十上百萬人的安危。
兩小子給不出什麼好想法,也不敢給一絲一毫的想法。
隻是這樣的壓力全都壓在他一個人身上,在稍稍琢磨出些眉目後,黃品的情緒難免再一次受到些波動。
其中最大的一股就是孤獨感。
知道的越多,那種類似於世人皆醉我獨醒的滋味便越濃厚。
一肚子的話,不知道該跟誰去說。
彆說是共情,連宣泄的點都沒有,實在是太讓人難受。
其次便是自內而外的疲憊感再次充斥在心間。
這半年以來,單是從桂林郡到紅水與平城寨就折返了兩次。
全程不是騎馬就是乘船,鐵打的人這麼折騰也要受不住。
而這還隻是肉體上的。
精神上的衝擊更是左一波右一波的接連出現。
計劃都不知道更改了多少回。
如果將計劃當做是一份試卷,可以說上邊塗抹的都要沒地方落筆了。
眼前暗廷攪起的風波,更是搞人心態搞到爆。
在帳內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黃品都想要放棄了。
他要領兵出個五嶺,簡直就跟登天一樣。
而最後的一股情緒波動就是忐忑。
將腦海裡知道的曆史事件過了不知道多少遍,也沒有能夠完全對應上與眼下這種用隔壁村的人去心甘情願打隔壁村的狀況。
就連相似度高一些的也僅僅隻有兩件。
一件是劉必烈大義滅親,一件是曹丞相展示胸懷。
可劉必烈能成,那是因為劉必烈不但當了鎮長,本身也是隔壁村的村長。
動手的更儘是鎮子上的人,用不著幾個死心塌地跟著他的本村村民。
而老曹能夠燒掉手下通敵的信件,那也是因為與老袁打了勝仗以後才顯示出的大度,並且底下的人手同樣不是隔壁村的。
思來想去半晌,黃品能琢磨出唯一的解決思路就是將這兩件事情給捏和到一起。
隻是順序要顛倒一下。
先燒傳信與證據展示大度,後帶著隔壁村村民熟門熟路的殺向隔壁村。
隻不過這隻是表麵看起來挺像那麼回事。
實際上的風險就跟垂直拔高的曲線圖一樣。
能不能成事,黃品是一丁點的底都沒有。
可再一想到眼下已經再沒彆的路可走,黃品心中又激起一股狠厲。
成了自然好。
若是不成,還有李超與鄭祿的巴蜀,更還有扶蘇與李信所在的河西。
大不了嶺南這個基本盤不要了,也讓長江兩岸亂的久一點。
他若領兵一心想要突圍,沒人能攔得住他。
想到這裡,黃品猛得停下腳步,盯著靈渠的河麵看了一會兒,對身後的墨安與黃蕩道:“悶了半日不吭聲,該到了你們開口的時候。
我問你們兩個,嶺南楚地出身的將士對我是如何看待的?
是敬我多一些,還是怕我多一些,亦或是入不得他們眼多一些?”
對於黃品突然拋出這樣一個問題,兩個小子都有些錯愕。
不過倆小子都是極為聰慧的,略微一琢磨就明白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