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非謹好半晌才緩過來,大喊道“醫官,醫官在何處?”他已經顧不得形象,抱著戰冰身體地看著手都在顫抖。
一陣兵荒馬亂過後,醫館診斷說戰冰是失血過多,恐性命難保,顏非謹隻感覺天昏地暗,似乎整個大地都在旋轉。
顏頌立刻走過去扶住他,焦急地問“公子,你怎麼了?”顏頌的聲音沙啞,他那張惜字如金的臉這會兒蓬頭垢麵,實在是狼狽至極。
剛給戰冰診斷完的醫官連忙又給顏非謹搭脈。
顏非謹這時卻站直了身體,好似被冬雪壓彎了脊背卻依然挺直身體的青竹。
顏非謹拂過醫官伸過來的手,沉聲道“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請您務必保住她的命。”他突然彎下腰,長長作揖,道“她是大舜的戰神,每日在北疆殺敵衛國,衛我大舜疆土,佑我家國安寧,她一定不能有事。”
那醫官被他嚇了一跳,趕緊將他拉起來,道“顏大人,非是下官不儘力,隻是下官也無能為力,將軍身上傷口過多,現在血也止不住,普通止血藥物根本止不住血,眼下又找不到有效止血的藥草,下官也實在是沒辦法。”
顏非謹沉著臉,道“一定還會有辦法的。”
他看了看四周,山上積雪未消,仍然白茫茫一片,瞬間讓人產生一種茫然無力之感。
歐陽詢突然拍腦袋,一下跳到顏頌麵前去,拍著顏頌的肩膀道“我記得戰兄之前受了傷,不是你給她包紮的傷口嗎?你身上應該有上好的止血藥,軍中的止血藥效果很好的。”
顏頌卻垂頭喪氣地搖頭,“之前將軍的傷已經用完了兩瓶藥,之後她的傷口裂開她都再沒用藥,恐怕已經沒有了。”
顏非謹聽到這話,心裡不由得湧起一股煩躁,沉著聲音道“既然知道她已經受傷了,怎的還讓她胡來?我不是讓你去照顧好她嗎?”
顏頌立刻跪在地上,低著頭道“對不起,公子,屬下有負所托,請公子責罰。”
歐陽詢見勢,趕緊道“顏公子,此時確實怪不得顏頌,原本將軍之前受的傷便已經止住血了,後來聽到山上的爆炸聲後,她便著了急,以為你出事了,不顧傷勢執意上山來,我們怎麼勸都沒用,上山時遇到山上滾下去的石頭因為太著急沒來得及躲開,這才致使傷口又全裂開了。”
顏非謹聽完,一時間心中酸甜苦澀嘗了個遍,因為他,戰冰不顧自身傷勢,強撐著來找他,才讓自己的傷勢惡化,顏非謹死死盯著戰冰的臉再也說不出話。
他彆過臉,深吸了口氣,胡亂在戰冰懷裡搜出一塊玉佩,丟給身後的偏將道“你派人去皇宮,將這塊玉佩交給皇上,就說戰將軍血流不止。”
偏將連忙領命去做事。
顏非謹想了想,看著周圍圍了一大群人,便道“你們先走開,留顏頌在此幫我給她止血,其餘人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所有人都一愣,顏頌立刻道“將軍是我家公子的未婚妻,彆耽誤了將軍的病情。”
所有人都有些發愣,這個時候才想起來戰冰本身是女子。
歐陽詢原本也想留下來的,但看了看顏非謹的臉色,便很識相地走開了。他身上也有傷,還是先去包紮一下吧。
顏非謹這個時候隻能祈禱,祈禱戰冰平時有多帶些藥的習慣,祈禱她的藥還沒用完,祈禱她能平安無事。
他剛才拿玉佩的時候,並未發現她懷中有彆的東西,不過那時人多,他也沒仔細看,現在人都走完了,發現戰冰衣袖裡沒有,他想不到還有什麼地方還能藏藥。
看著麵色慘白,再無往日無賴流氓樣的女子,心想我隻是為了救你的命,還請見諒。
顏非謹伸手往戰冰的懷裡摸去,果然,找了一圈,半分藥的影子都沒發現。
一時間,似乎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竟然真的沒找到藥。
顏非謹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上,失神地看著依然麵無血色的戰冰,她身上的血液還在不停往外流,她的臉色看起來更加蒼白了。
很快,她身下的泥土被染紅了。都說禍害留千年,她今年也不過二十歲,可見這句話是假的。
第一次,顏非謹覺得紅色如此礙眼,卻又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