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是不是欺負他欺負得有些狠了?”
她在心中想了想,又覺得應該還不過分,她對林若鴻多好啊,吃飯的時候夾菜,睡覺的時候講故事,現在聽到他“病”了,還連忙去探望,若是過去的小白,不知道要多開心呢。
這樣想著,已經來到了林若鴻的院子。
這院子本來隻是個擺設,後來是林若鴻自己說自己要長大,需要一個單獨的院子,這才讓他真的住過來的。當時高平還很有些失落得歎息了一番“以前你纏著我的時候,我還總想著要你長大,現在你真長大了,我卻又覺得不若過去那樣的好。”
她說這話的時候是在打趣,但其實也是有幾分真心的。
再沒有人,會那麼全心全意地依賴她;再沒有人,會那麼全心全意的喜歡她。也許,隻是一種雛鳥情節,但是,這種全心全意的依靠,也總是令她滿足。
她搖搖頭,終於承認自己還是過分了點,小白消失了,也不是林若鴻的錯,何況,小白也不見得是真消失了。
林若鴻此時正對著草莓糾結,看到她來了,頓時一驚“平、平平……”
他瞪大眼,有幾分尷尬,幾分慌張,臉皮迅速地變紅,高平先前找到的那丁點良心,立刻拋到了九霄雲外,隻覺得這麼有趣的人,如果就這麼放過了,以後不見得要怎樣後悔呢。
走上前,溫聲道“茗翠說你病了,哪裡不舒服?”
林若鴻搖搖頭,高平又道“病了一定要說,不要怕吃藥苦,我讓郎中給你開不苦的藥,吃完後,再讓你多吃兩塊點心。”
林若鴻隻是搖頭,心裡有幾分喜悅,但又有幾分心酸。這麼好的人,他卻錯了過去,現如今……
他微微地有些出神,那邊高平已抬起手,試了試他的額頭。
轟的一下,林若鴻的臉更燒了,他自己都覺得簡直可以拿去燙雞蛋了。
“果然是有點熱,讓人請郎中來好不好?”
她笑得更加溫和,林若鴻怔怔地看著她,然後終於一咬牙“我、我有話要對你說。”
高平拉著他的手坐下來“你要對我說什麼?”
“我……”
林若鴻看了眼旁邊的茗翠,後者立刻識趣地退出來。
他長吸了口氣,咬咬牙,就要再次開口,高平已挖了顆草莓放在他嘴邊“不要急,先吃顆草莓再說,我總會聽你說的。”
林若鴻看著她,高平笑道“吃啊。”
看著她溫和的麵孔,他不自覺地張開了嘴。這個人,這樣的溫和,這樣的好,即使在那樣的情況下,在他惹了那樣的麻煩,變成了一個白癡,也不嫌棄,反而一直細心地照顧他、教導他。
林若鴻知道,他當時那樣的情況,高平隨便將他扔一個地方,都不會有人說什麼的,但高平沒有,在高府的時候沒有,出了京城之後沒有,來到這裡依然沒有。
突然的,他有一種恐慌,如果他說了,那麼,是不是這一切都要消失了?是不是他又要和高平恢複到那種相敬如冰或者說是冷漠如冰的狀態?
原本下定的決心突然動搖了起來,他不知道怎麼做回過去那個淡然自持的林若鴻,但是,他又做不成真正的小白了。
“好了,看把你嚇得,不想看郎中就不看吧,溫度也不是很高,我讓人給你煮蓮子粥喝,好不好?”
林若鴻愣愣地點點頭。
見他這個樣子,高平原本被拋掉的良心又撿了起來,歎氣道“小白,不管你是否長大了,你我都是夫妻,是要一生生活在一起的,有些事,你不用想太多的。”
林若鴻猛地回過神,但隻見她又笑吟吟地挖了顆草莓送到他嘴邊,他不自覺地張嘴又吃了,那草莓個大多汁,他又魂不守舍,一些汁液就順著嘴角流了下來,高平順手幫他擦了。
她做這些很是習慣,當初林若鴻才醒過來的時候,吃飯喝水都是要人盯著的,雖然這喂飯、擦嘴角已經有一段時間不做了,但現在做來,也沒半點勉強。
倒是林若鴻,本是發紅的臉迅速變成了白色,身體也在一瞬間堅硬得如同木棍,心中直想著,地上出個縫,讓他跳進去算了。
高平這個動作真是無心的,此時見他這個樣子,又從地上撿了一點良心,開口笑道“你若不想吃這草莓,也不用勉強,我讓人去給你做粥。”
等她出去後,林若鴻才鬆口氣,同時,又有些悵然若失,然後,他不自覺地抬起手,摸了下自己的嘴角。
“那個人……”
他怔怔地出神,直到茗翠進屋才驚覺自己在做什麼,然後,他騰地跳起,急匆匆地回到自己的房裡,爬上床。
“少夫君,少夫君,小姐讓人給你做了粥,你不喝嗎?”見林若鴻躺到床上,又擔心地問道,“難受得厲害嗎?還是請郎中吧。”
“不要。”林若鴻抓著他的手道,“不用,我就是困了,休息一下就好。”
是的,他要休息一下,他現在的大腦太亂了,他要睡一覺,清醒過來,然後再好好地想一想,到底要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