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自有記憶之後,沈深知就是她的哥哥了。
剛開始是很好的,她除了祖父母和父母的疼愛,還多了一個哥哥疼。
她從小成績好,人也乖巧漂亮,她覺得自己性格不錯,可真的沒有什麼女生願意和她交朋友,而她的性子也不是那種會主動和人交朋友的人,可她反而很招男孩子待見,這讓她很苦惱。
所以沈深知以兄長的身份幫她把圍在身邊的蜜蜂們給趕跑時,她也是高興的。
可這情況是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
轉折點應該是高二的時候,剛升到高一時,她的同桌是個長得很可愛的女孩子,主動和她聊天說話,女孩子的友誼,就這樣開始了。
肖葉來家裡玩過幾次,自然見過沈深知,有天神秘兮兮的告訴慕言蹊,她打百分百的保票,她的這個“哥哥”絕對不是隻把她當妹妹來看的。
當時她沒在意,甚至把這個當成笑話跟沈深知講了。
然後。
她笑了,可他沒笑。
慕言蹊再遲鈍,也不至於會傻到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自己相處十幾年的哥哥突然喜歡自己?
沒有其他心思的人想想都會覺得這像是一種不倫。
她慌了,也傻了。
隻能開始躲著他。
因為不知道如何麵對。
沈深知不是有耐心的人,可以往他對她,卻有比對常人高一百倍的耐心不止。
可能之前他覺得他對自己,是勝券在握的。
所以在她開始躲他時,催逼了他體內的不安,人變得狂躁和暴戾。
不是針對她,而是針對出現在她身邊的每一個人。
高二的時候,她因為代表作《言蹊》成名,在青年畫家界站穩腳跟,甚至收到了英國皇家美術研究院的特招通知書,可她想至少把國內的高中讀完才行,因此和學校申請了延遲,等高三畢業再申請入校。
高三那年的冬天,有天晚上他去學校接她回家時,看見男生塞情書給她,他二話不說,衝了上來。
把人揍了,揍的滿地是血,滿身是血。
任她在一旁喊他叫他,全然不理會,他一個二十六歲的大男人,把一個剛滿十八歲的男生揍的爹媽不認。
可是那個男生卻隻是想要她把情書給她的同桌,那個主動和她交朋友的女孩而已。
一場烏龍,卻釀成一場悲劇。
對方被他打的身上好幾處骨折,臉都被揍腫了,如果不是她最後覷空趴在了男生身上擋住他,他真的會被他揍到沒命。
她永遠忘不了那天她跪趴在地上透過朦朧的淚簾抬眼看他時的神情。
那種近似於地獄毀滅的狠戾和瘋狂,讓她現在想起來都為之恐懼和顫抖。
催逼她離開的,是在她哭著去求著她唯一的好朋友幫忙跟那男生說些好話,不要起訴他時,她對她說的一句話。
“言言,和你做朋友真的是一件太可怕的事。”
肖葉眼裡含著淚,看著她,話說的很輕。
卻比任何利刃都還要尖銳和刺痛。
不能再待下去了,這是她當時想到的唯一辦法。
不管是為了他,還是為了她身邊的人。
他沒地方去,那離開的隻能是她。
所以在把這件事解決了之後,她就給英國的學校遞交了入學申請,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學校,離開了家,離開了南城。
離開了他。
……
屋外的晨陽變驕陽,麵前玻璃碗裡糖汁的氣泡也在分分秒秒後,歸於平靜。
沈深知站直身子,打散了透過窗落在他身上泛著暈圈的光線,指背輕蹭過碗壁。
涼透了。
他端起糖汁走到慕言蹊身邊,示意她倒進密封容器裡。
慕言蹊探出手,手還沒碰到碗壁,就聽到自己揣在兜裡的手機鈴聲響起來。
她下意識收回手,掏出來手機。
屏幕上閃爍的名字讓她微微愣了愣,但還是點了綠色接通鍵,把手機放到耳邊。
在手機那頭的人叫她名字之後輕應一聲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