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顧曉天結結巴巴地問道。
“大約十分鐘之後，顧先生就會出發了。”小張說，若非顧曉天一個又一個電話打來，他哪裡會在這時候跟他說這些。
顧曉天，“！！！！”
掛完電話，顧曉天在從客廳到臥室來來回回走個不停，嘴裡念叨著，“怎麼這麼早就開完會了？這是要回來了？怎麼辦，怎麼辦？”
深吸了口氣，顧曉天走到鏡子前，抿了抿唇。衣服合身嗎？現在穿著的這一身，是他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選定的，可此刻他總覺得不夠帥氣，不夠成熟。
端詳著鏡子裡的自己，十九歲的少年已經完全張開，身材修長，皮膚白皙，漂亮的短發打理得很好，一雙眼睛閃閃發亮，可看在顧曉天眼裡，隻有八個字，兩眼躲閃，心懷鬼胎。
顧曉天扯了扯係得一絲不苟的白襯衣領口，解開了兩粒，露出光潔的脖子，盯著黑色的外套看了半天，猶豫了一下自言自語道，“黑色太正式了，要不換個背心吧。”
說著脫下黑色的外套，穿上另一件背心，顧曉天看了眼鏡子裡的人，歪著腦袋想了會說，“看起來還是外套比較好。”
重新換回外套，顧曉天連手都有些顫抖，盯著鏡子看了好一會兒，他像是意識到什麼，正要動作，突然聽到了門口的動靜，咕咚咽了咽口水，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睜開眼後一把抱住衣服塞進櫃子裡，緊握著拳走出臥室，很有點壯士一去兮不複返的架勢。
站在客廳門口，卻久久沒見門開，似乎不是顧琛回來了。
……
等顧琛開完會，已經是晚上七點了，冬季裡的白天總是異常短暫，到此時天空已經黑透，沒有星子，沒有月亮，這樣的夜裡，天空是寂寞的，好在還有城市的燈光星星點點，照亮夜的濃黑。
車緩緩行至樓下，透過搖下的車窗，顧琛抬眼就看到了從窗口透出的微光，暖黃色的燈光在這樣漆黑的夜裡隻照亮了那麼一小片地，卻分外地暖人心。忽然想起，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不論多晚歸家，總有個人為你留上一盞燈，這才是家。
顧琛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生出這許多感慨，但很顯然，有那麼一個人是真的住進了他的心。帶著這份感慨，顧琛推門走了進去，一眼就見到了一身正裝的少年，笑著道，“抱歉，下午開會開的有點久，等很久了吧。”
“乾，乾爹。”顧曉天咽了咽口水道，“您回來了。”他已經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與言語了，說話時感覺整個世界都是顫抖的。
顧琛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道，“今天去哪玩了，打扮得這麼好看？”他的聲音帶著淡淡的笑意，以及說不儘的溫柔。
被顧琛這樣輕撫，顧曉天麵色發紅，心撲通撲通狂跳不止，他心想，就算今晚發生了什麼，他應該會原諒我吧？
……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照在了床上人的臉上，將顧曉天從睡夢中喚醒，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難過一般，昨晚他徹底體味到了什麼叫自作自受，壓在他身上的男人，就仿佛有著無窮無儘的精力，像煎餅一般把他翻來覆去貫穿了無數回。
身邊的人已經不在了，顧曉天一手扣著床上的被子，一手緊握成拳，早知道，早知道被上的那個人是他，他一定不會往酒裡下藥，更不會在對方發現中藥後，纏上去的，千金難買早知道，要有那麼多早知道，他一定直接給顧琛下迷魂藥，把人給放倒，還下什麼迷情藥。
“醒了？喝點粥？”顧曉天正扣著被子碎碎念，一個低沉好聽的男聲傳來。
顧曉天老臉一紅，隻見男人說話時轉頭看向窗外，就仿佛那裡有什麼耀眼的景致。這一下他越發來氣了，明明被上的是我，你在這擺什麼臉色。哼哼唧唧地點了點頭，也不說話，賭氣一般看向另一邊。
屋裡沒有了聲音，氣氛又一次變得尷尬起來。
墊了一個靠墊在顧曉天身後，顧琛端著一碗溫熱的米粥開始投喂工作，他沒有太多照顧人的經驗，可此時，他的眼裡和動作裡，滿是溫柔，以及，那化不開的尷尬。
顧琛精致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身上穿著件白色的襯衣，扣子被扣得一絲不苟，隨意中帶了一股禁、欲氣息，可是看著他拿著勺子的修長手指，顧曉天就想到了昨晚它是怎麼在自己身上遊走，又是怎樣將自己束縛住，想到這一節，顧曉天的臉上又閃過一絲懊惱的神情。
喂過早餐，顧琛把周學軍送來文件拿到了床邊的書桌上，低著頭翻看著，偶爾手裡的筆飛速地移動。中午耀眼的陽光照在他微微蹙起的眉頭上，看起來分外迷人，顧曉天著迷一般，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顧琛，察覺到自己的心情，他不滿地撇撇嘴，低下頭重新將注意力放到手裡的書上，隻是幾分鐘後，又不自覺地偷眼去看顧琛。
整整一天，兩人就這麼相伴坐著，偶爾會說上兩句話，但都默契地沒有提起昨晚的事，就仿佛那不過是一場夢。可流淌在兩人中間的空氣，已經完全改變，尷尬卻帶了一點親密，無間的親密。
睡覺前，顧琛伸手摸了摸顧曉天的臉，問道，“小天，你感覺怎樣？”
顧曉天彆扭地轉過頭道，“我，還好。”雖然事情確實大部分是如他預想的那樣在走，可最關鍵的一點出錯了，他實在是感覺太淩亂了。
“好好休息，我就在隔壁，有什麼就叫我。”
顧曉天轉過頭，顧琛原本要親吻他臉頰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顧曉天，“！！！”
顧曉天的臉又一次脹紅，帶著那麼一點微怒，對自己，對顧琛，說不清。
顧琛歎了口氣，將人擁進懷裡，輕輕撫著少年單薄的背。一早起來發現竟然果著身體躺在身邊的少年時，他是憤怒的，是震驚的，一瞬間腦海裡各種念頭不停地往外冒，恨不能立即就讓周學軍去徹查此事，恨不能立即就離開此處。
可看到少年虛弱的模樣，他覺得這些都可以放一放，至少，當前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照顧好他，而不是在事發之後，跟個沒事的人一樣走開，把人甩給助理。
可一天下來，他發現自己的心態竟有了不小的變化，竟覺得這樣也不錯，麵對少年隱隱的排斥，又隱隱的喜歡，他內心翻江倒海。
看著顧琛麵上的溫柔，顧曉天忽然覺得，事情已經發生了，被動作了一次其實也沒什麼，畢竟就他來說，還真的挺難去完全壓製住顧琛的，有這麼一出，剛好可以用他的愧欠情緒把人給纏住，這樣一來，深入了解的機會還是有，不是麼，想通這一節，顧曉天麵色柔和了不少。
“乾爹……”顧曉天問，“我們，一起睡麼？”
顧琛挑挑眉，莞爾道，“這麼大的人還怕黑呢。”嘴裡雖是這麼說著，卻翻身上了床，側著身子躺在顧曉天身邊，大手一伸，將人撈進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