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龍在臥!
極具現代設計的房間,鐵灰色的窗簾被扯開,高樓之外,萬家燈火。
熱鬨中透著繁華城市的孤寂,仰頭望上去,星空比古代更加遙不可及。
和人類結了契約,受人供奉的龍君垂頭居高臨下望下去。
金色的豎瞳和所有冷血動物一般無二,當他眨眼時,還會有保護龍瞳的瞬膜劃過。
“妖族沒落,千百年來,人族倒是興起到如此地步。”千戟哼笑,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背後,阮行舟如同靠近大獅子那般慢慢靠近他,雙臂環住男人的腰,沒什麼表情的臉在上麵摩擦。
千戟側頭看向阮行舟,倒是沒有在扯開了。
他拖著身後的小尾巴,用不會壓到腰間手臂的姿勢,抱胸靠在窗邊,問“你之前和我說過的病,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明明看上去是一個正常的人類,偶爾的某些舉動卻像個蠢貨。”
阮行舟麵癱臉擼龍的動作一頓,黑幽幽的眼睛眨了眨,“那是情感冷漠症,還有,我不是蠢貨。”
“本君說你是,你就是。”千戟捏住他的臉嗤笑。
臉頰被揉的變形。
不知道為什麼,麵對這個男人,阮行舟忽然不想說自己的病,無端端生出一種躑躅、自卑、和難過。
在重要在乎的人麵前露出殘缺不完美的一麵,換誰都會膽怯,這是需要勇氣的。
可是阮行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我有病。”他低聲說。
三個字,沒紮傷彆人,先弄傷了自己。
胸口悶疼悶疼的,阮行舟說完,千戟示意他繼續說,可他抿了抿嘴巴,臉一下埋到男人的胸口,又開始擼龍。
毛茸茸的腦袋蹭在胸口,太軟了,軟到好似輕輕一碰就會碎掉。
千戟不喜歡軟弱的東西,喜歡了,就要小心的、用全部的注意力和感情去保護。
“你有完沒完?”
千戟臉臭臭的,不耐煩的推開阮行舟,紅發遮蓋住他尖尖的耳尖,染了點薄紅。
他力氣稍微大了點,阮行舟無措的踉蹌著後退了好幾步,左腳拖鞋掉了,光光的腳丫踩在地毯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千戟,臉還是沒什麼表情,看上去有點可憐。
千戟瞧他這幅樣子不知道怎麼竟有點愧疚,和自己做了什麼罪惡的事情似的,他被他盯得皺起眉,用可怕的臉色維持自己的龍威。
阮行舟垂頭,張開手臂,也不管地上的拖鞋就想在抱上去。
千戟嘴角一抽,把他推開。
他又踉蹌著退幾步,右邊的鞋子也掉了。
張手抱上去——被推開。
張手抱上去——被推開。
張手——
最後被推開的時候,阮行舟垂下來的腦袋更低了,額發微微晃動,他說“你彆推開我好不好?我難受。”
難受,不舒服,不知道怎麼了。
阮行舟癟了癟嘴,那張臉看上去怎麼也不像是哪裡生病了,千戟掃了他身體一眼,靈魂和軀體也很健康。
你難受什麼,失落什麼呢?
再一次被抱住,千戟手抬了抬,看到胸口黑乎乎的腦瓜頂,還有阮行舟那句沒奶孩子似的,說的那句難受,淺褐色能擰掉阮行舟腦袋的大手放下了。
“嘖,嬌氣!”
年輕的龍君說完,奉獻出了自己的胸口,給這該死嬌氣的混賬人類靠住。
擼了半天高傲的龍,阮行舟阮總感覺自己不難過了,他張張嘴,聲音沒什麼起伏的說“我從懂事時候開始,就比彆人少了
些情緒起伏……”
四五分鐘,那些心理缺陷,他一字一句的說完了。
千戟沒有吭聲,高大健壯的男人矗立在那裡,如同高山鐵塔。
沉默了一會兒,他忽然說“睡了。”
阮行舟被他雙手托舉起腋下,整個人猛的腳離地舉了起來,還沒被誰舉起來過的阮行舟怔怔的看著他。
臉部表情都變成了顏文字,然後他就這麼被扔了出去。
阮行舟……
‘砰!’眼前的門被大力關上,風把阮行舟的額發都吹起來了,他嘴角下撇,盯著他家的門,和個怨婦一般。
阮行舟盯——
門……
阮行舟盯——
門……我是普通防盜門,不是青銅門,你這樣我會有壓力的,淚目。
而門內,千戟一個響指,身上的衣服消失,健壯淺褐色的軀體蘊含著龐大的力量,他躺倒在床上,蓋好柔軟的被子。
雖然人類千年進化後住的地方麵積小了不少,但是用的東西確實精致便利了不少。
這睡覺的被子比他盤踞休息的山可好了太多,也不用怕原型會嚇到人類了。
門口人類的氣息消失。
千戟把視線從門的方向轉過來,他的大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位置,這個地方被那個混賬人類靠過,黑色發絲毛茸茸的、像是沒長出硬羽的雛鳥,有些涼的臉頰也是,捏了一下就會紅。
太軟了。
也太脆弱了。
他的成年模樣甚至比不上千戟剛破殼的幼龍時期強壯。
龍族從來隻會選擇最強壯的伴侶,這樣的伴侶才能誕下更加強大的後代,但是他們龍族也不會隻跟龍結成伴侶。
妖力純潔的化形妖族。
生命力頑強的靈草小仙。
苦修化神的人族。
種族從來不是龍族選擇伴侶的阻擋,但強大,是必須的。
可從畫中界好不容易出來的千戟發現世界過去了一千年,靈力稀薄,妖族沒落,人族更是沒有什麼厲害的修者,脆弱的阮行舟已經算是不錯的一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