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懷夕才真的像是他的外室。
幸好自己現在手頭有些錢,也幸好月華從來不管他錢花在哪裡。也不知道月華一旦知曉懷夕的存在會不會跟他鬨,不過衛昶現在沒法顧及這些了,總不能看著懷夕露宿街頭吧,這姑娘有一句話說得對,她千裡迢迢給衛昶送來了將為人父的消息,確實算是恩惠。
安排好懷夕之後,衛昶準備在東京城四處走走,趁著呂推官賞下的幾天假,看看能不能遇到他想遇到的人。
天氣轉涼,燈芯草也曬的差不多了,衛昶一家在鋪子裡剝草皮忙的不亦樂乎。衛昶帶懷夕去租房的時候,朝自己的鋪子看了一眼,就那一眼讓懷夕意識到了這裡的不同,在衛昶走後她收起病西施的樣子,梳洗一番來了燈燭鋪子查看。
懷夕雖然還未傷愈,但是行走不成問題,否則也不能去找衛昶賣慘。出門之前她還特意將那件鎖子甲穿上了,這件鎖甲雖然背後有破損,但相比血肉之軀肯定還是強一些的。
聽到客人登門,月華趕緊招呼。平日裡她很少會到前麵鋪子,因為程氏舍不得她拋頭露麵,今日裡是因為剝草皮的粗活程氏舍不得她去做,所以讓她來鋪子裡。
衛昶家裡的正宗紅旗和編外彩旗,就在這樣一個普通的上午相遇了。
如果懷夕知道衛昶裡是開燈燭鋪子的,早就猜出這裡就是他家了。而且在她的腦海假象中,衛昶的原配應該如同傳聞中的南人女子那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所以當她進入這間鋪子見到了一個風姿綽約的少婦,根本沒想過這就是衛昶夫人,很自然的把她當成了衛昶傾慕之人,甚至於在腦海中編了一出類似卓文君當壚賣酒的戲碼。
懷夕不善言辭,不知道該怎麼在眼前的少婦這裡打探消息,所以一樣樣詢問油燈、燈油、燈芯、火石火鐮、發燭,月華倒是好脾氣一樣樣跟她解釋。懷夕進一步問,通常男人選這些喜歡什麼樣的?
一句話把月華問懵了,不知該怎麼回答。
此時,衛傑將一捆拾掇好了的燈芯送進鋪子,剛好與懷夕打了個照麵。二人誰都沒說話,月華剛叫了一聲“爹爹”,懷夕這邊放下手中的發燭連忙找借口跑開了。
月華一頭霧水的時候,衛傑拿起一把發燭追了出去。
也不怪懷夕見到他就怕,懷夕即便身上沒傷也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現在,見到衛傑還不逃命。
此刻的懷夕也完全明白了,衛昶之所以會特意看向那裡,隻是因為那間燈燭鋪子是他家,她自己想了無數種可能,就是沒想過那裡是衛昶的家。可惡的衛昶,知道自己差點死在她父親手下,還安排自己住他家附近。
兩個拐彎之後衛傑出現在她前方,老爺子麵帶微笑,看著眼前的姑娘。
剛才幾步急行,懷夕胸口氣血翻湧,嘴角又溢出了血。眼看懷夕要倒,衛傑一個箭步過去抓住她的手臂,在她耳邊輕聲念叨:“收斂心神,摒除雜念,氣守丹田,意守靈台,吸氣走靈台,呼氣過丹田。”
懷夕如法施行,舒服了許多,衛傑見她臉色見好,放開了手臂。
衛傑真誠的問道:“孩子,上次是為父的不是,也怪我那孽障沒把話說清楚,上次我們爺倆的小誤會沒傷到胎氣吧?”
“誤會?胎氣?”懷夕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衛昶沒有跟他父親揭開這個謊言,他竟然能為了自己一起騙他父親。懷夕此刻心情比較亂,看向衛傑的目光也有些複雜,衛傑見狀以為自己上次的重手嚇得她心有餘悸,趕緊退後兩步,說道:“那都是誤會,你如心中有氣,晚上為父再罵衛昶一頓給你出氣。”
衛傑此刻一口一個為父的,搞得懷夕更不知所措了,看得出因為那個不存在的孩子,衛傑完全接受了這個兒媳。懷夕此刻不敢在他麵前多說話,生怕哪句話說錯,小命就要交代。
其實光天化日之下,衛傑又沒做喬裝怎麼會無故殺人給自己人麻煩呢。
雖然眼前的老爺子此時沒帶任何兵器,但懷夕清楚,衛傑殺她用不著兵器。想了想懷夕借口身體不適要回去休息,衛傑看著她說:“你自己走得回去嗎?”,懷夕點點頭,衛傑隨即將手上的發燭交給懷夕,懷夕有些莫名其妙的接過來。
老衛繼續說:“那為父就不送你了,翁媳之間是至親也是至疏啊。等衛昶那個孽障回來,我讓他去看你,晚上不要做飯了,讓衛昶給你送,你那姐姐廚藝還過得去。”
衛傑笑嗬嗬的走了,他是如沐春風了,懷夕後背冷汗都浸透了。攥著一把不知道為什麼給她的發燭,苦笑了幾下朝家慢慢走去。
所謂發燭,其實就是小木片或者小木棍的一頭沾上了硫磺,易於引火。與後世的火柴不同的是,這東西不能靠摩擦點燃,要觸碰到火星才才行。
書歸正傳。
一番交代後,衛傑心滿意足的回到鋪子裡,迎上月華的目光,衛傑有些心虛,說道:“新客第一次來,送點不值錢的發燭,結個善緣。”
月華笑道:“還是爹爹您想的周到。”
此時燈芯都已製成,程氏呼喚月華回到後麵一起準備午飯,月華跟衛傑行了個禮轉身走了。
午飯啊,衛傑想起剛才跟懷夕交代了晚飯給她送去,午飯怎麼辦?衛昶怎麼還不回來?
衛昶此刻也很忙,他自己在街上遇到一個西夏人就想跟蹤,但他又不善於跟蹤,所以總是被人發現。
之後他選擇去都亭北驛附近看看,都亭北驛是西夏使團入京時住的地方,西夏使團不在的時候也有部分西夏人在附近遊蕩。
斷道塢之戰後,宋夏關係一度降到冰點,但西夏人在東京城內卻完全沒有被大宋百姓報複的擔心,反而是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大搖大擺招搖過市。
這讓宋人很氣憤,為什麼敵人可以在自家國都囂張跋扈,大宋自己的百姓卻要在自己的國家小心翼翼的過活。如果大宋的律法不能保護宋人,卻要護著西夏人,這律法要來做什麼?
這種畸形的外交友好政策引起來許多人不滿,包公就是其中之一,作為東京城地方政府主官,理論上凡是在東京城內犯罪他都可以過問。所以包公下令左右軍巡院和各廂,如意西夏人招惹是非欺壓良善,按律抓捕無需顧忌,且審問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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