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之年!
王力是自己醒過來,疼得嚎叫,才被發現的。
五點不到,救護車來了,王力被抬走。陳路一早上都在悶頭抽煙,他一夜亢奮,到了早上,臉上的表情看著都有些猙獰了。
萬昆路過他身邊,彎下腰在他旁邊說“你這樣子,是生怕彆人不知道是你做的?”
陳路掐滅煙頭,上外麵洗臉。幾個工友打了早飯回來,在屋裡聊開了。
“你們誰知道情況,怎麼救護車還來了?”
“對啊,王力怎麼了?”
“好像說是腿折了。”
“腿折了?他大半夜的尿個尿也能把腿尿折了?”
他們一邊說一邊往屋裡走,萬昆靠在床上,跟他們閒聊,“可能是碰見鬼了。”
一個工友聽見,忍不住嘿了一聲,“是虧心事做多了吧。”
這幾個人都不是吳立權帶來的人,他們跟張濱比較熟,對吳立權他們那夥人明麵不說,暗地裡也相互看不順眼。
“真他媽活該。”一個人說,“就不知道傷成什麼樣,趕緊打包行李回老家吧。”
萬昆站了一會,出去了。
王力的消息中午才傳了回來,脛骨骨折,少說四個月才能好。陳路過來,跟萬昆說“我聽說人被嚇著了,到現在都沒緩過神來。”
萬昆說“彆管他,乾活。”
下午的時候有人過來問情況,可淩晨四點啊,一群累成狗的工人睡得正熟,誰知道情況啊。大家你不知我不知,問情況的人就走了。
其實大家心裡都明鏡似的,這肯定是有人給王力給黑了。
在這種縣級市的工地裡,什麼事情都能發生,王力平時為人張揚,又能裝,喜歡欺負新人,這大家都看在眼裡。王力仗著自己是老工頭帶來的,進項目早,經驗多,就一直壓著其他地區的人,除了他們本幫的,其餘工友對他都煩的很。
幾個工頭開了個小會,討論了一下。因為最近輝運正在評市裡的文明工程,過幾天還有總公司的人要下來視察,工地鬥毆這種事是萬萬不能發生的,就算發生了,也得當沒發生。
工地給王力包了醫藥費,又買了車票,送他回老家養傷,也算仁至義儘。於是傍晚時分這件事已經被定性成為“起夜尿尿不小心摔斷了腿”。
晚上有人來幫王力收拾行李,居然從他床底下的袋子裡翻出兩把砍刀來,陳路把這事說給萬昆聽,萬昆哼笑一聲,沒評價。
“操,幸虧他媽先下手了。”陳路惡狠狠地說,“我怎麼沒順道把他襠也踩一腳呢。”
萬昆斜眼看他一眼,說“這就有點過了啊,命出事命根子也不能出事。”一邊說,還一邊隔著牛仔褲拍拍自己那個位置。
陳路恥笑一聲,沒理會他。
萬昆走了個狗屎運,之前想的幾種後續方案通通作廢,一下班,衣服一脫,換上了件新的。
陳路打完飯,來到萬昆身邊,他一天一宿沒休息,人已經很疲憊了,可臉上的興奮勁還在。
“剛剛張工找我談了,一期的活我倆乾!明天我們去采購一下用具,熟悉一下業務,對了,還得跟他們物業打聲招呼。”
萬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中間一句上。
“明天采購?”
“嗯,張工說的,給了點錢,明天咱倆上勞務市場看看,那旁邊全是賣這個的。”
萬昆點頭,拍拍陳路肩膀,“陳哥,都靠你了。”
陳路一愣,“啥?”
“我的運動會啊。”萬昆說,“本來還想著要裝病的,現在正好。”
陳路想起來,皺眉說“你真要去那什麼運動會?”
“嗯。”萬昆拿出手機,把屏幕當鏡子使,扒拉扒拉頭發。
陳路看著他,“你乾啥呢?”
萬昆放下手機,說“我晚上有事,你忘了?”
“你就不累?”陳路左右看看,然後湊過來,低聲說“我現在太陽穴直突突,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也累啊。”萬昆的語氣裡確實帶著一點疲憊,“但沒轍啊。”
“怎麼了。”
萬昆把手機屏幕打開,晃了晃,上麵剛好來了一條短信。萬昆狀似無奈地說“你看,女人嘛,就是粘人。”
陳路眯起眼睛看,“白褲…”
萬昆瞬間合上手機,“你吃你的飯。”
陳路直起腰坐回去,“那我不管你了,我是要早點睡了,再不該他媽猝死了。”
萬昆收到何麗真的短信,緊著扒了兩口飯,然後回板房把飯兜拿出來,今天飯兜格外的沉,因為裡麵多了一顆鉛球。
這鉛球是他趁著中午休息時間跑去最近的一家體育器材店租來的。
本來店裡是隻賣不租的,但這顆鉛球也被用了好多次,是店老板自己玩的,賣也賣不了,萬昆說了幾句好話,告訴他自己是體育學院的,想練習一下,就三十塊錢一晚上租來了。
何麗真還是站在工地門口的地方,萬昆過去,她衝他笑笑,說“下班了?”
“嗯。”
何麗真看著看著微微皺起眉頭,“你黑眼圈怎麼這麼重,沒有睡好麼?是不是睡眠時間不夠,加班了麼?”
“沒啊。”萬昆說著,把手裡的布兜拎起來一些,“我借來鉛球了,走,我找地方陪你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