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公府上下一片縞素,前來祭拜之人絡繹不絕,其中絕大多數都是京城的普通百姓,老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秤,誰真的對百姓好,他們心裡再清楚不過的。
寧國公府門前的道路已經被祭拜的百姓堵住了,定國公的轎子過不去,他索性下轎步行,隨著百姓們一起往寧國公府搭設在大門外的靈棚走去。
直到定國公進了外靈棚上香祭拜之時,執事們才認出定國公,趕緊將他往裡請。
柳公公得了消息,趕緊飛跑著迎出來,定國公看到柳公公在此理事,輕輕點了點頭,便由柳公公引著往裡麵的靈堂走。
一路走,柳公公還一路解釋,說是前來祭拜老公爺的百姓實在太多,不得不在大門外設了外靈棚以供百姓祭奠之用。
來到靈堂,定國公再度上香行禮祭拜。然後緩步走到還未闔上棺蓋的棺材旁,看著麵上覆著黃紙的程縛虎,定國公長歎一聲,抓著棺板喃喃說道:“虎倌兒,一路走好,放心去吧,我會替你看顧好孩子們。”
“虎倌兒”是程縛虎的乳名,除了極親近之人,已經沒幾個人知道了。定國公自從女兒做了皇後之後,就刻意與所有的親友故交疏離,這麼多年過去,人們竟都忘了,他和寧國公程縛虎,平南侯羅鋒,定西侯李騰淵,靖海侯周廣德五人都是從三四歲上就一起讀書習武,相互陪伴著長大的。
這五位老將,都是大楚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隻要有他們在,大楚就能立於不敗之地。
看過了好友,定國公快步走到跪靈的程思則麵前,程思則顫聲叫了一句“張伯伯”就再也說不下去了。此時的程思則形銷骨立,不過短短兩三日,他就瘦脫了形。
定國公重重拍了拍程思則的肩膀,沉沉道:“思則,好孩子,難為你了!你也不要太過悲傷了,你阿爹也算是求仁得仁,這樣對他來說,或許是最心安的結局。”
程思則垂頭不語,這道理他怎麼會不明白,隻是明白歸明白,真的打從心裡接受卻很難。那畢竟是他的親生父親啊!沒有哪個做兒子的,不想縱然自己已經白發蒼蒼,仍然能有父母在堂。
“孩子,打起精神來,鎮北軍已經沒了你阿爹,你就是他們的主心骨!彆叫將士們失望!”拍拍程思則的肩膀,定國公語重心長的說道。
程思則點點頭,低聲道:“張伯伯,侄兒心裡明白的。鎮北軍不可一日無帥,皇上定是要奪情的。侄兒在京城守靈的時間並不多,怕是也就這幾日了。您放心,鎮北軍的威名,絕不會墜於小侄之手。阿爹未完成的心願,小侄一定為他完成!”
“好!好孩子,思則,有子如你,你阿爹定能含笑九泉!”定國公看著這個瘦脫了形,眼神依然堅毅的孩子,激動地點了點頭。
定國公祭奠過後,又來了許多的官員,他們看到京城百姓都來祭拜程老國公,有人欣慰,有人感動,有人震驚,有人暗惱,甚至還有人嫉妒
隻不過那些情緒全都藏在一張張嚴肅的麵孔之下,表麵上,所有前來祭拜之人的表情都很莊嚴肅穆。
寧國公程縛虎自戧的消息傳遍整個京城,朱雀大街中街醉平生酒樓的掌櫃忙又寫了一封密信用信鴿發出。
密信剛發出沒多一會兒,兩高一矮三個男人就走進了醉平生酒樓。中間那個略矮些的男人正是保山大皇子派到大楚來執行任務的細作張義成,他身邊那兩個高個子的,就是那兩名乃蠻人侍衛。
看到張義成走進來,醉平生的掌櫃眼神微微一縮,立刻笑著迎上前來,熱情的招呼:“三位客官樓上請”
張義成與掌櫃的對視一眼,打了個彼此都了然的眼神,四人就往樓上雅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