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江墨青在場,剛才李久誠眼裡暗藏的情緒此刻通通展現在鳳眸裡。
一雙鳳眸含情看著你時可以讓人深陷其中,可當他無情的看向你時像一把刀,蘊含著無窮的壓迫逼人氣勢讓你不敢與之對視。
去而複返的暗九本想問清楚主子讓自己取的東西是何物,一見到主子的眼神隻感覺背後生出無數的刀子,稍有不慎自己就會被刀死。
李久誠看了他一眼駐足,冷聲吩咐:“備馬,去天下山莊。”
江傾語已死,可墨青說她並沒有感知她的異樣。
他必須知道穆楠現在把事情進行到哪一步了,順便問問他打算如何把江傾語已死的消息散布。
“是”
暗九把手放在口中吹了一聲響亮的哨聲,不一會,一輛馬車從不遠處緩緩駛來。
暗九站在督主身後,躊躇著要不要問剛才督主讓自己的取的東西是何物,可是他發現自己沒有膽量上前去問,隻敢拿著眼睛時不時的看督主的背影。
李久誠當然感受到身後不時飄來的眼神,他轉過身去,不沾情的鳳眸如一把利刃直直戳向暗九:“何事?”
“是,是,屬下剛才忘記問督主要屬下取的東西是什麼?”暗九後躬身退一步,低頭張口結巴回話,身後的衣裳隱隱冒著冷汗貼在他背上。
李久誠不發一語,回身抬腳上了停在麵前的馬車。
暗九呼出一口濁氣,緊繃的身體立刻放鬆不過一個呼吸間,馬車裡的人傳出話來:
“傳話回去,本督的馬車出現在天下山莊時,本督要看到暗一的身影,否則你就跟著天天和太陽為伍,東升西落。”
車夫一聽督主的話,幸災樂禍的看著地上的暗九。
真是天助他也,前幾天這個家夥和自己賭牌贏了自己好些銀子,在自己麵前得瑟好久。
今天剛好報仇了不是?他就不信他的兩條腿跑的過馬車
暗九瞅見車夫的神色,似乎聽見自己身體裡的一根弦“嘣”一聲斷了
下一刻,車夫揚鞭趕了馬車啟程,地上的暗九不甚吃了滿嘴的土。
他真心想知道督主為何要把自己和太陽放在一起,他已經夠黑了。
暗衛隊裡現在沒有人比他更黑了
可想歸想,他可不想接下來的日子天天曬太陽,立即拔腿就跑去找暗一。
暗一統領,你以後拿十個金元寶和他換班,他也不換了。
歸功於車夫的趕車技巧和報仇的心理,沒多久馬車在天下山莊穩穩停下來。
不過讓他意外的是,暗九居然真搶占自己前頭和暗一一齊出現在天下山莊門口。
車夫瞧見暗九得瑟的臉,撇撇嘴,嘖,真沒意思,這小子運氣怎麼這麼好。
其實暗九運氣算真的好,當時他正趕回去通知暗一時剛好他出現在附近辦事,所以直接和他一起過來了。
暗一悄悄總結過他:除卻他的運氣在督主身上不靈外,哪哪都靈。
“督主,”暗一上前一步站在馬車邊說話,“剛才通知了穆莊主,聽莊主的隨從說已經在回來的路上,請督主進去稍等片刻。”
“嗯”
因為是李督主突然的造訪,山莊門口的迎接自然不像上次那多人。
山莊裡的管家接到消息,立即出來迎接督主。
他按照莊主的吩咐把督主請進了書房,上了茶水後就自行退下,並吩咐下人不得進入書房。
其實沒有管家的吩咐,下人也不敢進去書房裡,畢竟門口處執劍聳立著兩個人,他們哪敢靠近一步。
等穆楠聞訊趕回來已經是半個時辰以後的事情了。
他徑直去書房找李久誠
“今日怎麼有空過來找我?”穆楠坐在椅子上,伸手按了按有點發疼的太陽穴。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問問你事情進展如何了”李久誠抿了口茶,看向好友觀他麵色疲憊猜測說,“看你精神不佳,是事情發展的不順利?”
“不是,可能這幾天沒有睡好的緣故。”穆楠不打算把其中的事情詳細說,“怎麼忽然關心起我的事情來。”
“你以為我想關心你,”李久誠靠在椅背上,兩腳身子交疊垂放,提醒好友說,“今日墨青突然問起她妹妹的事情,你動作不再快點恐怕瞞不了多久。”
素來江墨青不會主動關心江傾語的事情,如果她突然關心那就是她一定察覺到了什麼。
穆楠聽完握緊了手上的的杯子,濃眉下的眼睛陰陰鬱鬱看不清是因為沒睡好的緣故還是因為李久誠的話。
“快了,”穆楠吐出兩字,“我這裡的布局接近尾聲”
等他報了仇就去見她。
李久誠看見好友臉上決絕似乎能想到他為了給江傾語報仇花了很大的代價,可終究是多大他也不能知道。
“大概多久?”李久誠想幫他拖延點時間。
穆楠沉默片刻說:“七天”
最遲七天他就能收網了
“那就七天,我幫你拖延七天的時間”李久誠沉吟片刻承諾說,“不過按照江墨青的警覺你最好再快點,你也知道她們之間有著特殊的心靈感應。”
穆楠點點頭算作回答。
兩人正說著,外麵的管家敲門傳話進來。
“啟稟莊主,門外江家公子江墨青請見莊主。”
李久誠一聽墨青來了,立即坐直了身子,鳳眸裡肉眼可見的慌亂躍起。
“她怎麼會來?”他起身在屋裡來回走,猜測道,“難道是她看見我來你這裡?”
如果是這樣就遭了
不等穆楠說話,李久誠開始在屋裡四處尋找能躲身的地方,“你快找個地方給我躲躲,如果讓她知道我在你這裡事情可就說不清楚了。”
江墨青並不知道他們是朋友關係
穆楠好笑的看著李久誠慌亂的神色,這還是那個處變不驚的督主嗎?
真是大開眼界
李久誠回頭發現穆楠還坐在那裡看著自己不動,催促他:“你愣著乾什麼?不需要我幫你拖延時間了?”
他的話點醒了穆楠於是收了臉上的笑,起身說:“我引你到另外一個房間裡休息。”
等穆楠帶著李久誠去了另外的房間才出門迎接江墨青。
“不知將軍來,穆楠未曾遠迎,還請將軍恕罪。”穆楠說著就向她跪地行禮。
“免禮”江墨青伸手虛撫他起身,客氣道:“是本少唐突而來,還請穆莊主不必介懷。”
江墨青對於這位從小預訂的妹夫,沒多少了解但也沒什麼成見。
隻是偶爾從傾語口中聽她說起一些事情。
他一個少莊主,還是天下第一山莊,背後的身家亦是富可敵國,論武功也是不輸任何男兒。
其實較真說來,傾語除卻身份外真是一點也配不上這位俊朗的公子。
可誰叫世人的成見如山,他是商賈之人就覺得能配上長公主的女兒已經是高攀了。
“不敢,將軍能來山莊是我的榮幸,請進。”穆楠退一步伸手做請的姿勢讓她先走。
穆楠把江墨青引進剛才李久誠進過的書房。
江墨青一進去房間裡就聞到空氣中飄著一抹說不出卻似乎熟悉的氣息可更多的是聞到的甜絲絲的炒栗子香味。
她以為穆楠也喜歡吃,所以沒有多加懷疑什麼。
“許久未見將軍,不知今日來找我所為何事?”
穆楠對於今天她突然的到來感到意外,畢竟她和自己從來沒有過交集。即使他和傾語兩人從小有婚約在身,可是她從來沒有隻言片語過什麼關於他的事情。
好像默認又好像不曾關心一般。
不過更多的是怕她發現傾語的事情找自己問罪,那樣的話事情可就麻煩了點。
“也沒什麼,就是順路過來看看順便問問穆莊主最近可否看見我妹妹的身影?”江墨青直截了當的問了心中的問題
“你也知道,傾語被我母親慣壞了,什麼事情都是由著性子來,最近和我母親鬨了脾氣,竟然躲起來了許久不回家了。”江墨青臉上掛著笑,尋她的理由也隻說是和家裡的人發生了矛盾。
穆楠聽出來她隻是擔心傾語的安危並未發現真相,心裡的那份擔憂隨著臉上揚起的笑隱匿不見,“將軍勿要牽掛,傾語前幾天才寫了書信,現在正在自己外麵遊玩,說是過幾天就會回來的。”
穆楠怕她追問下去,繼續說:“我已經派了身手好的人跟在她的身邊,不會有危險的。”
“是嗎?”江墨青並無懷疑他的話,信手接過下人端來的茶喝了一口,卻發現在自己身側的桌上放著另一杯冒著熱氣的茶。
她由此斷定剛才這屋裡來過人,可是因為自己的到來穆楠不得已才讓客人離開。
“穆莊主也喜歡糖炒栗子?”江墨青突然轉移了話題,一雙眼睛充滿了探究,“不知道你喜歡吃,剛才路過街上的一處糖炒栗子,不然我就帶著點過來。”
“不”穆楠下意識想說否定的話一頓,錯愕的眼神瞬間反應過來她的話立刻接著說,“不是很喜歡,就是偶爾也會嘗嘗鮮。”說完他拿著身旁的茶杯喝了一口,低頭掩飾了臉上的慌張。
江墨青清楚看清他眼裡的錯愕,還有剛才下人進來沏茶的時候可沒有給自己的主子沏茶,說明他的茶才沏不久。
他有事情瞞著自己,可是否和自己有關暫且不確定問,畢竟這是人家自己的事情無需和自己交代清楚。
可如果和自己有關的事情,那會是什麼?
她和穆楠的交集也隻有和傾語有關了,其餘的更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既然傾語沒事我就回去了,如果她回來了還請穆莊主讓她立刻回府去見家母,畢竟她許久未回家,家母思念的很。”江墨青起身交代了幾句就要離開。
穆楠跟著起身準備送她離開,連客氣留人的話也不說了,隻是點頭答應,“將軍說的是,我一定把話帶到。”
江墨青走在前麵從書房裡出來時,空氣裡一抹淡到讓人抓不住的香味從她鼻翼間閃過,平淡無波的心似被投了一顆石頭,蕩起漣漪。
江墨青停下腳步轉身眼眸裡充滿了意味不明的笑看向他。
接著她突然伸出手落在了穆楠的肩膀處輕輕撫了撫,動作輕柔似乎是給自家的相公拂去肩上的灰塵。
“剛才這裡落了東西,不過現在沒有了。”江墨青上前一步湊近他的身子,幾乎是貼著他的耳邊說話。
不過一瞬,把話說完江墨青又站直了身子。
砰!
穆楠身後幾步遠的房間裡突然發出異響
“穆莊主身後的房間裡有動靜,會不會是有刺客闖入?”江墨青半是疑惑半是擔憂的望著房門說,腳卻已經離開原地向著有動靜的方向走去。
屋裡的李久誠看著外麵的越來越走近的人,驚得連連後退,鳳眸裡驚慌失措,腦子裡飛快的想著一會她推門進來自己如何解釋,一邊四處尋找屋裡能藏身的地方。
可這穆楠一副經商的頭腦,屋子設計的怎麼如此簡單,除卻坐人的桌椅連個屏風也沒有。
穆楠被她突然的舉動驚的愣在原地,發現眼前沒了她的身影才如夢初醒般轉身去攔江墨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