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算。”宋焰從沙發上拎起大衣穿上。
“我認識嗎？”在救援的時候，她認識了他很多隊友。
“認識。李萌。”
許沁正開鞋櫃呢，隨手找著鞋子，語氣還挺自然的“有工作啊。”
“不算工作，”宋焰跟著她走到門廊裡，彎腰拿鞋子，“上次在災區違反命令，要受處罰，她在想辦法幫我。”
他語氣特彆尋常，可許沁聽著這話，哪哪兒都不對味。
這是一出……美救英雄？
許沁表情毫無波瀾，特彆大度“那你得好好謝謝人家。”
宋焰正穿鞋，抬頭看她一眼“放心，會重謝的。”
許沁一聲不吭地穿好鞋子，開門出去了。
宋焰在她身後淡淡瞥她一眼，嘴角勾了一下。
進電梯了，許沁不太想講話，便低頭看手機，一副業務繁忙要查看信息的樣子。可……大清早的，沒人給她發信息。
反倒是宋焰那邊，手機提示音不停滴滴叫，他低著頭，手指在屏幕上飛速移動，某一刻，居然還笑了一下。
許沁倒是沒有窺探他手機屏幕的想法，定定站在原地，等他忙完了，走出電梯時，她平常地問
“你用微信？”
“工作用。”宋焰說，“跟手機號綁定。”
許沁搜出他的微信號加上，頭像貌似是個遊戲人物，她沒細看，把手機揣回兜裡，開玩笑的語氣
“她喜歡你？”
他扭頭“誰？”
“李萌。”
宋焰好笑“我怎麼知道？”
“那你喜歡她嗎？”
他握住她的脖子把她攬到身旁，低頭在她唇上啄一下“你說呢？”
這一吻像輕風拂過原本微波粼粼的湖，風來拂平一池水，風過依舊水波漾漾。
不爽不快。
宋焰問“什麼時候下班，找你吃飯。”
剛那事兒這麼被他揭過去了，可許沁這邊顯然還沒翻篇呢。
正常情況，男人不該明確說不喜歡，然後哄哄女朋友？
她不好太小氣，卻也足夠矯情“說不準，如果碰上緊急手術，可能會很晚。”
宋焰答得挺爽快“行，我不打擾，你下班了給我電話。”
“……”許沁莫名一口氣鬱在了胸口，還自若道，“好。”
開車去醫院的路上，她不免想起那次李萌在宋焰麵前嬌羞溫柔的姿態，她略略一審視發現——宋焰是個對異性很有吸引力的男人。
路邊的花花草草被人看被人摘且無妨，可自家陽台上養的被人惦記著，這感覺著實不好。
人是這樣奇怪，不確定關係前，一切好說；
一旦有了約定，有了要求，有了計較。
畢竟，本質上都是動物，骨子裡的占有欲和領地意識，男女都一樣。
許沁瞟了一眼車內後視鏡，鏡子裡她的眼睛下還有黑眼圈。前段時間太累，暫時沒法恢複過來。她又挑起臉看了一眼自己的鼻子和嘴唇，鼻尖小巧，唇形挺好，是沒什麼血色。
嗯，沒帶口紅。
……
一上午，許沁專心致誌地工作，可中午吃飯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手機裡一條信息或來電都沒有。
同桌吃飯的幾個護士手機信息不斷，不是抽空和男朋友聊天，是回複男朋友幾小時前發的信息。
至於她和宋焰，跟昨天的事沒發生過一樣。
許沁自認不是個黏膩的人，可昨天各種柔情溫存還在眼前，現在來了這麼個落差。
但這想法隻在心中一晃而過，她並未過分在意。考慮到他說不打擾她工作，許沁很快把這事兒拋去腦後了，畢竟，工作不能分心。
……
宋焰下午去了趟十裡台消防大隊找李萌，李萌他們出勤任務少，大部分時候在內辦公。
宋焰去的時候，李萌辦公室裡堆滿了資料。
他拿起一本翻了翻，問“給社區發的宣傳冊？”
“又到冬季了，天乾物燥，防火形勢嚴峻。”
“也是。”宋焰點點頭，目光掃過那堆資料，“再等一個多月過春節，滿城放煙花爆竹，更要命。”
“可不是麼，誒，你那傷怎麼樣了？”李萌問，在飲水機旁接熱水。
“不礙事。下周上班。”宋焰坐下，接過她遞來的水杯，低眉一見杯中舒展開的茶葉，便想起了許沁家中的茶葉，想起昨晚她在他身下綻放的姿態，不自覺的，唇角彎起來，笑了一下。
李萌繞去辦公桌那邊坐下，奇怪“你盯著杯茶笑什麼？”
宋焰搖頭不答，轉動椅子回身看她“索俊說我沒事兒了？”
“嗯。說來這事兒你都沒跟我講，我一直不知道。不然或許能幫點兒忙。”
“人情這事兒，還是不欠的好。”宋焰說。
李萌知道他性格，是不會托她幫忙的，道“還多虧你們隊裡的小夥子們聯名上書把情況講明，上邊不處分你了，你救的那個嬰兒現在代表著廢墟上重建的新希望，意義太大，處分你算什麼事兒？再說，你也受了傷，算是將功抵過。”
宋焰笑笑“不傷胳膊斷腿，不殘不死，都是無功的。”
李萌“……”
“現在對外呢，你是消防員隊伍裡頭的典型榜樣人物，到時總結大會上會接受表彰的。但對內，這事兒啊，你還是得寫個檢討報告。”
“行吧。”宋焰說，“我讓小葛寫了，下周交給你。”
李萌“……”
“走了。”宋焰剛要起身。
“喝完茶了再走啊。”李萌想多留一會兒，忽看見什麼，“誒，你脖子被蟲咬了吧，紅那麼大一塊。”拉抽屜，“我這兒有藥膏。”
宋焰不明所以地摸脖子“哪兒……”摸著摸著意識了過來，估計是許沁的吻痕。
李萌見他那表情，後知後覺的，也明白了，臉色頓時變了變。
“你有女朋友了？”
“嗯。”
“是那個醫生？”
“對。”
李萌有一會兒無話可說，她是單戀，宋焰明確拒絕了，說話聯係從來公事公辦，沒半點越矩；不接受她的幫忙，也從不給她半點希望和曖昧。她怪不得他，事情變成這樣，她傷心，她也解脫，可還有一絲難以釋懷的怨氣。
“那祝福你吧。不過，既然說到這裡，也提醒你一句，人都是重視自己的，輕視自己的，你當心一點。雖然你站在我的食物鏈頂端，你卻站在她的食物鏈底下。你這麼多年都記掛著她，明明有理智卻還是不管不顧。你這麼離不開她，把自己放在那樣被動的位置，恐怕最後如果出了什麼問題，這段關係裡，傷得最深會是你。”一通發泄後，又覺得自己說話太過，低聲補充一句，“當然，我還是希望你們圓滿，真的。”
“多謝。”宋焰不以為忤地笑了一笑，略低下頭，食指摳了摳眉梢，再抬頭時，眼神寂定，說，
“放心，她離不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