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興當然知道,輪回神殿的曆史上,不止丟過一塊衍神碑。
如果青榆子能弄到一塊衍神碑,他也不覺得奇怪。
因為前世當玩家的時候他們也乾過。
至於為什麼衍神碑老是失竊?
這還要從輪回神殿的宗旨說起。
輪回神殿的宗旨是:維護宇宙平衡。
此宗旨進而又衍生了另一條宗旨:禁止強者利用能力肆意複活他人。
輪回境的主動轉世輪回,並不在此列。因為主動轉世輪回,相當於自己散掉了修為,這反而是歸還了靈氣本源。如此是相當於參與到了正常的生死輪回中。
有些情況下複活他人的禁令也是可以放寬的,輪回神殿的重點在於‘肆意複活’。
然而圍繞‘維護宇宙平衡’這一宗旨,輪回神殿內部逐漸發生了分歧,並且誕生了三種理念。
一,原始主義。
輪回神殿不插手古國爭端,也不乾擾修行者勢力之間的事務,保持純粹性。
原始主義者,即如今輪回神殿主流思想,並不掐死輪回境的修煉。
二積極救世主義。
救世主義認為星域荒蕪化日漸嚴重,這是在破壞宇宙平衡,應當積極入世,整合全部的力量來‘維護宇宙平衡’,這就要涉及一點:輪回神殿應該擴大已有的武裝力量。
三:極端平衡主義。
任何形式的‘複活’,都不應該有,包括輪回境主動轉世輪回,在複活這一點上,必須做到完完全全的禁止複活。如此才能挽救宇宙的衰敗。
在武力的需求上,極端主義和積極救世主義是一致的。
因為要貫徹自己的理念,沒有武力鎮壓不行。
如果脫離了中立立場,失去了純粹性,其餘超級勢力必然不會坐視不理。誰願意頭頂上有個大爺呢?
所以輪回神殿至今仍舊是‘原始主義’占據主流。
但不可忽視的是,另外兩種聲音一直存在,而這也是導致輪回神殿的衍神碑頻頻失竊的原因。
強大的防禦總是從內部攻破的。
在將來的‘神殿之爭’版本,輪回神殿將發生重大分裂,衍神碑將大量現世。
但其實在這之前,衍神碑早就有過多次失竊的經曆。
趙興的三神命宮為什麼解決起來需要付出那麼大代價,原因就是在這裡了。
衍神碑有些被找了回來,有些則至今仍在遺失在外。
“假如青榆子在某一世偷了一塊,並且以獨特的輪回秘法,將其練化成了本命輪回道兵,那麼他就無需準備一大堆材料了。”
“有了衍神碑,修過三神命宮,輪回祭壇的準備就可以極大程度簡化。”
趙興看著單手抓進虛空的青榆子,不由得恍然。
怪不得敢搭順風車,怪不得敢薅東延古族的羊毛。
假設老青偷的時候尾巴乾淨,並不被人知曉,那事後完全可以把罪名變功勞!我是來還回衍神碑的啊!
“等等,老青不會本身還有輪回神殿的背景吧?”
“假設一切按老青的計劃發展,那麼他複活後,是既破壞了東延古族的複活,又找回衍神碑,順便自己的實力還更進一層。”
“恐怕還能在輪回神殿中話語權加重……”
趙興驚疑不定的看著青榆子,小心翼翼的問道:
“老、前輩,您的根腳,在輪……”
青榆子沒有回應,開始裝死。
“是我失言了。”
但裝死也是一種默認。
趙興到這個時候,總算是明白了誰給青榆子的勇氣。
至於這內部還有什麼彎彎繞繞?趙興不想再了解了,他知趣的不再多問。
現在知道太多了對自己沒好處。
青榆子避開了這個問題,眼中文字繼續閃動【東延古族的因果契約在我身上,約束在我不在你。】
“你是說我現在可以舉報而不被發現了?”趙興愣道。
【理論上是如此,東延古族可以繞開‘因果契約’來殺你,你同樣也不受當初的束縛了。】
【但,你不要多做,你泄露天機仍舊會遭反噬。】
話很繞,趙興仍舊明白了。
因為他實際死過一次了,誰殺的自己?毫無疑問還是東延古族。
實際上這是變相違約。
而因果契約被青榆子分擔了過去,就如同當初大學者卓恩轉移幻咒給杜雲承擔。
實際上趙興也一直在變相違約。
大家都用一條‘因果契約’糊著一層窗戶紙,麻痹對方,實際私底下不知道做了多少事。
當然,在契約之後,趙興實際沒做什麼,除了這一次搖人。
反倒是東延古族一直在搞他,本來他湊夠錢就要走了的。
“你們都是大佬啊,但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就送了個東西來。”趙興愁眉苦臉。
如果說他在玩一副青榆牌,現在他就是最弱勢的那一方。
既不知道有幾個棋手,對方隨便抽出的一張牌也比他大。
青榆子:【你不必賣慘,我既說與你聽,便認為你有和我同道的實力。】
頓了頓,火焰文字變換:【我欠你恩情,事後必有厚報,若違此言,永墮輪回。】
看到這句話,趙興臉上的愁眉苦臉頓時一掃而空,換成了笑臉:“好說,好說。”
賣慘是當然是有目的!
拋開東延古族不談……老爺我到今天這個田地,難道你青榆子就沒有錯?
剛才趙興表達的就是這個意思。
而青榆子之前可是連餅都不畫一張呐!
如今總算是討了一句實在話。
“現在要我乾什麼?”趙興問道。
【元海古國大勢力都有一條通往帝都星係的專屬通道,方便國主緊急召見。】
“勤王專屬通道?”趙興馬上理解。
【可以這麼說,當天機顯現,通往帝都的通道必然被關閉了。】
“那我還怎麼送你進去?”趙興有些疑惑。
【你找到祭壇所在地,在那個大概區域待著,便可以送我進去。】
趙興的大腦飛快運轉,試圖理解青榆子的思路。
也就是說老青現在不能去帝都星係,而是要等時機再進去。
所以先派自己過去,當個錨點?
“你沒有全指望我吧。”趙興問道。原先青榆子既定的這個人選是誰呢?
青榆子又裝死了。
“好,我不問了。”趙興聳了聳肩。
【契約消散的那一刻,你可以在帝都找到‘元鼎帝君’。】
趙興默默的回想了一下法會的名單。
元鼎帝君,乃輪回使者!既是來參加法會,也是輪回神殿這一次緝查‘衍神碑’的人選。
換言之,如果自己沒那五萬億,這個元鼎帝君,就是帶隊來廢除自己三神命宮神通的人。
當然,他不止是為自己而來,還有很多人也修了,在廢除行列。
“表麵上元鼎真君是來乾臟活的,實際……還是乾臟活。”
“老青果然是神殿人啊。”趙興心中想道。“不,做成了,他才是神殿的人。沒做成,他就是竊賊。”
頓了頓,趙興問道:“見到元鼎帝君後我該如何說?”
總得要有些什麼暗號,或者信物之類的吧?
【說你常說的那句話。】
“常說的,哪句話,哦……”趙興先是一愣,隨後有些尷尬。
家師青榆子!
沒想到以前背鍋用的一句話,現在還真用上了。
見青榆子沒有額外交代,趙興便打算離開。
在即將踏入虛空通道的時候,趙興突然停下腳步,偏了偏頭:“前輩,杜雲可牽扯其中?”
【沒有。】
那本源天宮就是沒有參與了。
趙興微微點頭:“晚輩定肝腦塗地,助前輩一臂之力。”
……
踏入通道,趙興回到了界舟中。
帝都星係現在要進倒是簡單,但要進入到法會場地,就比較難了。
此時趙興有三個選擇過去,一是杜雲、二是雲天道、三是陸月涵。
趙興沒有做選擇,他全部都用了。
既通知了杜雲,也通知了雲天道和陸月涵。
這樣一來,等到帝都時,確保了這三人都在自己身邊。
“如果我死,自然沒的說。”
“如果我活,我身邊的人皆活。”
趙興想了想,又拿出星境發了幾條消息,隨後才啟動界舟。
始新1785年,前往帝都星係的界舟上,又多了兩個人。
岑瓊華、樂瑤。
“趙兄!”華子見到趙興之後,就欣喜的撲了過來。
“停停停。”趙興連忙推開他,“乾什麼,要吃人啊。”
“哈哈哈。”華子隻得拍了拍趙興的肩膀表示激動。
“你……”
還沒開口,岑瓊華就一個趔趄,直接被扒拉飛,掛在了牆壁上。
隨後就是一道香風衝過來,一把抱住趙興。
岑瓊華摸了摸後腦勺,看著撲到趙興懷中的樂瑤,不由得氣憤道:“見色忘義,無恥之徒!”
“你怎麼能比的上樂瑤。”趙興笑了笑,順手推開樂瑤,實際上兩人也就是一觸即分。
他很確信樂瑤對他就是友情,所以反而可以接受這種激動下的表達方式。
“你還說呢,要不是你這個混賬,我們兩怎麼會被扣起來?”樂瑤對著華子就是一陣拳打腳踢,來一套組合拳。
岑瓊華無奈的苦笑一聲,任由樂瑤打罵。
“好了,你也彆怪華子了。”趙興道。
樂瑤和岑瓊華之前被扣,純粹是因為華子嘴賤,在拍賣爐鼎的時候得罪了一個貴族子弟。
硬是把價格抬到了一個不合理的區間。
最終那位貴族子弟贏了,這仇也結下了。
樂瑤和岑瓊華都有家族,隻要做生意,就總有不乾淨的地方。
那貴族子弟的家族也是有點勢力,隨便找了個由頭,就把兩人扣起來,然後再找證據。
等於是先射箭再畫靶心,直到今日才放出來。
“趙兄,你是怎麼做到讓‘邢豪’那混賬放人的?”樂瑤打累了。
“是啊。”華子也湊過來問道。“你是不是找了杜雲?”
“一點小事還用得著找杜雲?”趙興淡淡道,“我可是五陵侯,說一句話,對方就得放人!”
“你吹的吧?”樂瑤狐疑道。岑瓊華也搖了搖頭。
“哈哈哈,果然騙不過你們。”趙興笑道,“實際上是我收購了邢家的一些債務。”
“我這個五陵侯雖沒實權,但我有錢啊。”
杜雲在給趙興辦完事後,還剩下了一點,這一點也不少,大概有近兩百億赤星幣,加上雲天道所留,仍舊有兩百五十多億赤星幣。
樂瑤和岑瓊華的事,不過小事,用錢隨便就解決了。
“五陵侯牛逼!”岑瓊華道。
“趙興,謝謝。”樂瑤也道。
“小事。”趙興道:“接下來你們有何打算?”
“暫時還沒有什麼打算。”
“我倒是有個提議。”趙興道,“還記得餘天擎說過讓你們帶著家人去他家鄉逛逛嗎?”
“可他不是去了赤星帝國嗎?”樂瑤問道。
“反正又沒事,你們先去逛逛嘛,很快他就回來了。”
“也不是不行。”樂瑤道。
“我本想去法會湊湊熱鬨……”岑瓊華有些猶豫。
“你湊熱鬨?”樂瑤眼睛一瞪,“那裡大人物更多,你隨便得罪一個就死了。”
岑瓊華無言以對。
最終,樂瑤和岑瓊華被說服,決定去龐澤王朝看看。
始新1803年,趙興收到消息,兩人已經出了元海古國,抵達了龐澤王朝。
“果然,岑瓊華和樂瑤不過是‘配角’,他們出元海古國是沒有什麼問題的。”趙興暗道。
東延古族要獻祭,也不是啥人都要。
元海古國如今有法會召開,人口進進出出很正常。
什麼都算那麼死?反而容易出問題。
至於杜雲、雲天道、陸月涵,他就支不開了。
繞道解決岑瓊華和樂瑤的事情,趙興直到始新1845年,才抵達元海星係。
此時宇宙虛空中靈氣指數已經達到了驚人的300,而且到處都是人在飛。
“法會一召開,這強者的濃度也太高了。”姬姒都不由得驚歎。“隨便看到一個,都是第三境。”
“元海界星更多。”趙興道。“法會期間,場地的靈氣指數會維持在1000,聆聽講道,都是莫大的好處。”
“沒關係的修行者,彆說元海界星,就是周圍的伴星都進不去。”
姬姒點了點頭:“我們現在是去找雲天道,還是陸家小姐?”
“不用,我們會在元海界星與他彙合,找陸月涵吧,方便。”
趙興心不在焉的聯係著陸月涵。
“大司農,你好像興致不高?”姬姒問道。
“這麼明顯?”趙興抬頭。
姬姒點了點頭。
“確實有點,不過不是因為陸月涵。”趙興搓了搓臉。
在進入元海界星後,他突然產生了強烈的疲倦感。
不是體力上的,而是心靈上的。
說起來也很奇怪,他用意誌神通也沒什麼卵用。
就是整個人變得極為懶散,一點都不想修煉,隻想安逸享樂。
趙興估摸著自己又中了什麼隱晦的、超大範圍的法術,但他找不出問題來。
“姬姒,你要時時鞭策我、監督我。”趙興搓完臉,讓自己變得振作一點。“不讓我產生懈怠之心。”
姬姒反問:“怎麼監督法?”
趙興擺了擺手:“算了……嘶,你乾什麼?!”
他驚訝的扭過頭,隻見姬姒手裡拿著一條法鞭,鞭子黑白相間,像是由白紙黑字組成。
“我自創的法術【強識鞭】,可提振精神,在受鞭法時,還會伴隨著知識傳輸……”
“你是真·鞭策啊!”趙興苦笑。
“大司農,你很少懶散,我懷疑你出了問題。”姬姒肅然道。
如今他也是用過時光頁的男人,自然知道趙興在乾大事,警惕性比趙興還高。
“我早就想用強識鞭法了。”姬姒道,“隻不過一直不敢冒犯……”
“史韻靈犀,博古通今,心憶千卷,萬載留痕……”趙興念著腦海中出現的這一句法決,不由得問道:“這是什麼?”
“此句法決可讓史官在接觸曆史資料或事件時,迅速將其銘記於心,並且能長時間不忘,保證曆史記錄的準確性和完整性,使其能博古通今,對各類曆史知識都能信手拈來。”姬姒解釋道。
“我本意是想追尋冥冥中的悟道靈光,使得此法最終能時刻保持在巔峰悟道狀態,可惜效果不儘人意。”姬姒有些遺憾。
“好吧,那今天就到這裡……啪!”趙興跳了起來。“你又乾什麼?”
姬姒不說話,隻是又抽了一鞭子。
“墨靈啟智,史海尋真,前塵不忘,後世之循……”趙興忍不住念了出來。
“停,姬姒,可以了!”
“啪!”
“乾坤逆轉,命數可遷。五行借勢,四柱調弦。靈力傾注,逆運回天……沃日,說了彆打了啊!姬姒,再打我要翻臉了!!”
姬姒如今可是精通史官、命官,會十門小神通的男人。
他要打趙興,現在趙興還真難躲過去。
“抱歉,大司農。”姬姒打了三鞭,見趙興朝著趙興生龍活虎起來,於是拱了拱手。
“我觀大司農精神緊繃了一些,不過醒神三鞭大概隻能持續一個月。日後我該出手,還將出手。”姬姒把話說在前頭。
“唉……”趙興也是服了,自己就不該亂提議啊。
不過他又意識到了東延古族的可怕,如果說身處其中,隻有清醒的同級者用這樣的方法才能讓人不生出懈怠之心,那誰又能躲得過去?
趙興現在也不確定懈怠之心是否是正常的,他都懷疑這並沒有什麼用,純粹是自己犯了‘受迫害妄想症’。
“算了,你以後還是打吧。”趙興歎了口氣。
不管有用沒用……就當自己防衛過激吧。
遭知識的毒打,總好過把命送了。
“是。”姬姒收起鞭子。
……
趙興在星係外圍等待了半個月左右,陸月涵便派了命師王運、機關師曾卓來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