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四章放了
在“信通隊”的臨時駐地內,洛克如同一灘爛泥般癱倒在床上,早已被中國的白酒征服,儘管他酒癮不小,卻對這烈酒毫無招架之力,六兩未到便已不省人事。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方如今與顧清江,二人端坐相對,神色從容。
經過這一日多的深入探究,方如今已將顧清江被陷害的來龍去脈梳理得清清楚楚。
原來,那陷害之人的手段並不複雜,卻極為狡猾。
他深知李崇善與顧清江均有煙癮,且對二人的口味了如指掌。
於是,他事先對李崇善偏愛的香煙動了手腳,又趁顧清江疏忽之際,將這包特製的香煙悄然放入其轎車之中。
更絕的是,凶手算準了顧清江身上煙已抽儘,定會取用車中之煙。
然而,隨著謝昆侖與王永康的相繼離世,直接的人證已然湮滅,這無疑給方如今的偵破工作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此刻,“信通隊”即將於明日啟程返滬。
連續兩場敗給“國立隊”,讓這群向來心高氣傲的洋鬼子顏麵掃地。
第二場比賽剛一結束,他們便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離南京,仿佛這裡已成了他們的恥辱之地。
方如今雖然機智地阻撓了情報科科長閔文忠派出的憲兵排長探清顧清江的真實身份,但事後他很快便意識到,自己讓洛克故意去弄壞憲兵排長的照相機,這一舉動實在是太過拙劣。
無異於此地無銀三百兩,反而可能引起了對方的懷疑。
他心中暗叫不妙,深知這一時的衝動可能會給接下來的調查帶來更大的麻煩。
“信通”隊一旦離去,方如今心裡清楚,閔文忠定會緊隨其後,向行動科施壓要人。
到時候,自己將失去所有拖延或拒絕交人的借口,局麵將變得異常棘手。
他深知,一場與閔文忠之間的較量即將拉開序幕,而自己必須提前做好準備,應對即將到來的風暴。
洛克醉了,翻身一滾,沉重的身軀砸在床上,隨即響起一陣雷鳴般的呼嚕聲。
他嘴角掛著滿足的微笑,似乎還沉浸在剛才的酒意之中,完全不顧外界的一切,繼續著他那深沉而悠長的睡夢。
方如今望著醉得不省人事、呼嚕聲震天的洛克,心中不禁湧起一絲佩服。
這家夥真是沒心沒肺,天大的事情也沒有睡覺重要,這份灑脫和自在,倒是讓自己羨慕不已。
方如今與顧清江低聲商量著應對之策。
然而,一個個辦法提出又被否定,似乎總有那麼些不妥之處,兩人都陷入了沉思,氣氛一時變得有些沉重。
顧清江看著方如今沉聲說道:“方組長,我顧清江不怕死,但我最怕的是被冤枉,我堂堂正正一個人,絕不是什麼漢奸!”
“謝昆侖和王永康都死了,他們身上的線索似乎也跟著斷了。”方如今歎了口氣,“可我就是不甘心,我相信這案子裡一定還有我們沒發現的線索。隻是,時間緊迫,處座不會給我們太多時間去查,閔科長更是不會善罷甘休。”
顧清江苦笑一聲,對方如今說道:“方組長,你不要為難了,大不了我就把自己交出去,任由情報科處置。”
方如今聞言,連忙搖頭勸阻:“顧清江,你千萬彆說這種傻話,我們一定會有辦法的,絕不能輕易放棄。”
顧清江若是落入了情報科的手裡,不死也得丟掉半條命,方如今可是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時,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方如今接起一聽,原來是張鑫華組長打來的。
張鑫華在電話中透露,明天一早,處座將要會見情報科長閔文忠和行動科長趙伯鈞,並且連他也一並被召見。
張鑫華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安,讓方如今幫忙分析一下,處座這次召見究竟所為何事,又打算說些什麼。
“張組長,我琢磨著,這事兒八成跟顧清江有關,還有謝昆侖和王永康那倆哥們兒的事情也脫不了乾係。”方如今在電話這頭沉聲說道。
張鑫華在電話那頭深以為然,歎了口氣:“唉,我手下這倆小子都出了事兒,再加上顧清江這檔子事,我現在真是焦頭爛額,不知道處座會怎麼看。”
方如今沉吟片刻,然後問道:“張組長,你心裡是不是已經有了懷疑的對象了?”
張鑫華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不錯,我確實有個懷疑的人,但是……不到最後一步,我是真不願意相信會是他!”
他的聲音裡透露出一絲無奈和沉痛。
“有些事不可避免,我們隻能勇敢麵對現實。”方如今在電話中勸慰道。
“可是,如今,我還沒有完全考慮好該怎麼應對。”張鑫華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猶豫和迷茫,“對於調查這樣級彆的特工,趙科長那邊已經做不了主了,這事兒必須得請示處座,得他點頭才行。”
“這我清楚。”方如今非常理解張鑫華的感受,他心中何嘗不難受呢?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可是,人總是會變的,變得令人再也不認識了。
方如今換了個話題:“張組長,我想了個辦法,既然顧清江現在東躲西藏也不是個事兒,倒不如讓他直接在處座麵前曝光。這樣一來,情報科也不敢再暗中搞小動作,反而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護顧清江。”
張鑫華聽了,沉思片刻後欣然同意:“嗯,這個辦法不錯。那就這麼辦吧,我們趕緊準備一下。”
次日一早,清晨的南京城籠罩在一片薄霧中,特務處的小樓裡卻已經劍拔弩張。
處座辦公室內,厚重的窗簾半掩著,陽光透過縫隙在地板上投下細長的光影。
處座坐在寬大的紅木辦公桌後,手裡把玩著一隻青銅鼻煙壺,時不時湊到鼻端輕嗅一下。
他的鼻炎又犯了,但這並不妨礙他冷眼旁觀眼前的這場好戲。
“趙科長,你這話就不對了。”情報科科長閔文忠拍案而起,中山裝扣子繃得緊緊的,“顧清江是你行動科的人,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你一句"調查中"就想搪塞過去?”
行動科科長趙伯鈞冷笑一聲,慢條斯理地道:“閔科長,事情還沒查清楚,你就急著給我的人定罪,是不是太心急了?”
“心急?“閔文忠的聲音陡然提高,“我的人死了!李崇善可是跟了我十來年的老部下!現在屍骨未寒,你讓我怎麼不急?”
趙伯鈞目光如刀:“閔科長,說話要講證據。你說顧清江用有毒的香煙害死了李崇善,證據呢?就憑那包煙是從他口袋裡掏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