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七章老嫗
清晨,南京城南的青石板路上浮著一層薄霜。
老嫗弓著背,灰布頭巾下藏著一張蠟黃褶皺的麵皮。
枯槁的手指攥著竹籃,腕間銅鐲隨步子輕晃,暗紋在晨光裡泛著冷青。
她停在槐蔭巷七號門前——
門縫積灰,窗欞蛛網密布,石原熏的藏身地儼然空置數日。
“咳、咳……”她佯裝踉蹌轉身,餘光瞥見巷口黑影一閃。
似乎有人在跟蹤。
老嫗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故意放慢腳步。
身後的那人也放慢了速度。
忽然,老嫗拐進了一個狹窄的小巷。
跟蹤者一愣,趕緊疾步跟上,小巷曲折幽深。
竹籃孤零零歪在牆角,人已無蹤。
“混蛋!”他猛踢竹籃,醃菜撒了一地。
就在這時,一陣冷風吹過,他猛然感到背後一涼,正要扭頭轉身,耳後傳來冰冷的聲音。
“再動半分,你的腰子就彆想要了。”
老嫗的嗓音褪去沙啞,刀刃下壓三分。
跟蹤者身材矮小,三角眼閃爍著狡黠的光芒,混在人群中不起眼,卻透出一股難以言喻的陰鷙氣息。
隻不過此時他身形已經僵住,冷汗滲進衣領:“你、你到底是……”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趕緊說,你的時間不多了。”
三角眼一臉倔強,哼了一聲:“我……哼,要殺便殺,彆囉嗦!”
老嫗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還挺硬氣。既然如此,我就遂了你的心願。”
說罷,她手中的匕首猛然一刺,鋒利的刀尖瞬間刺破了三角眼的上衣。
三角眼臉色慘白,眼中閃過一絲驚恐,但他仍強撐著不肯求饒。
老嫗冷冷地看著他,手中的匕首微微用力,仿佛下一秒就要刺穿他的後腰。
“說不說?你到底是誰的人?”
三角眼咬緊牙關,一臉決絕,仿佛已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不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老嫗眼中閃過一抹怒意。
三角眼心中一凜,閉上了眼睛,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然而,下一刻,等來的卻不是匕首的刺痛,而是頸部遭到的一記重擊。
他隻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轟然倒地,失去了意識。
在倒下的那一刻,隱約看到老嫗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晨霧之中,留下他一人躺在地上,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甘。
三角眼不知過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醒來。
他掙紮著坐起身,脖子處傳來陣陣劇痛,頭也暈沉沉的,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下意識地摸了摸身上,卻發現錢包、懷表等財物早已不翼而飛,心中不禁大怒。
“這該死的老賊,不僅偷襲我,還洗劫了我的財物!”
強忍著疼痛和眩暈,他踉蹌著站起身,環顧四周,隻見巷弄裡空無一人。
此刻發怒也無濟於事,隻能先離開這個鬼地方再說。
他扶著牆壁,一步步走出小巷。
半個小時後,他終於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回到了住處。
門一關上,他整個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氣,癱坐在冰冷的地上。
身上的戾氣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消散,反而如同被壓抑的火山,在胸膛中劇烈地湧動,幾乎要將他吞噬。
他猛地一拳狠狠地打在牆壁上,拳頭上傳來陣陣刺痛,卻遠不及他心中的憤懣與屈辱。
這時,裡屋的門簾竟然一掀,一個人影閃了出來,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
三角眼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身體猛地一顫。
“怎麼,這麼快就不認識我了?”
隻見那位在小巷中遇到的老嫗正站在中年男子身旁。
隻不過她此時換了一身衣服,梳著整齊的發髻,臉上略施粉黛,看上去竟然比原來要年輕了幾歲。
這一幕讓三角眼瞬間如墜冰窖。
更讓三角眼感到膽寒的是,老嫗手中竟然握著一支小巧的無聲手槍,槍口正對準他的胸口。
那冰冷的金屬光澤在微弱的燈光下閃爍著寒光,仿佛隨時都會噴射出致命的火焰。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三角眼聲音顫抖地問道,他努力保持著鎮定,但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老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充滿了玩味:“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
“你竟然跟蹤我!”
三角眼終於明白了,當時在巷子裡對方之所以並未痛下殺手,就是為了讓他在前麵帶路。
自己真是太大意了,一點都未能察覺到,竟然稀裡糊塗地把她“帶”到了家裡。
“跟蹤你?”老嫗笑了起來,“我本來是想這麼辦的,直到我看到了這個。”
說著,她左手在口袋裡掏了掏,下一刻,指縫間已經夾著半張票據,在空中晃了晃。
三角眼瞳孔驟縮——那是他三天前在城南鐘表行留下的修理憑證。
老嫗肯定是去了鐘表行查到了自己的住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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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角眼,即便你不說,其實我已經知道你是什麼人了。”
老嫗的聲音帶著一絲戲謔,眼神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她緩緩走到三角眼麵前,手中的無聲手槍依舊穩穩地指著他的胸口。
三角眼心中一驚,極力穩住情緒。
老嫗繼續用蒼老的聲音道:“環顧四周,這間屋子確實被他收拾得井井有條,連一絲灰塵都沒有。
但是,那塊抹布,是不是疊放的太整齊了些,而且那疊法,嗬嗬嗬……”
三角眼瞳孔緊縮,沒想到自己如此小心謹慎,卻還是露出了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