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章女子
深夜的南京城籠罩在一片薄霧之中。
遠處的秦淮河上,夜航船的汽笛聲隱隱傳來,像是某種低沉的嗚咽,在寂靜的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晰。
街道兩旁的梧桐樹早已落儘了葉子,光禿禿的枝椏在風中輕輕搖晃,投下斑駁的影子。
錢新榮坐在黃包車上,雙手緊緊攥住皮箱的把手。
橡膠輪胎碾過青石板路,發出黏膩的聲響,令人心煩。
車轅上的銅鈴隨著車夫的步伐有規律地“叮當”作響,聲音在空曠的街道上顯得格外刺耳。
他微微側頭,餘光掃過車夫的後背。
車夫的身形瘦削,肩膀卻異常寬厚,像是常年拉車練就的肌肉。
在路過一處路燈燈杆處,錢新榮的目光不經意落在車轅處,那裡似乎有一道新鮮的焊接痕跡,在昏黃的路燈下泛著金屬的冷光。
“師傅,改道板橋胡同。”錢新榮突然開口。
車夫的肩膀微微一僵,隨即答道:“先生,那條路走不通。”
錢新榮的瞳孔驟然收縮,手指不自覺地摸向腰間。
板橋胡同他下班時還剛剛走過,車夫怎會如此說?
他正欲再問,車夫卻已改口:“聽說最近修路,咱們還是走大路吧。”
錢新榮沒有接話,隻是將皮箱往懷裡緊了緊。
“師傅,停一下。”錢新榮突然開口。
車夫依言停下,回頭問道:“先生,怎麼了?”
錢新榮假意摸了摸口袋,隨即“哎呀”一聲:“我的懷表掉了,可能是剛才顛簸時滑落的。”
車夫聞言,立刻彎腰去撿。
就在他低頭的瞬間,錢新榮猛然從後座躍起,一把短刀已經已悄然滑入掌心。
另一隻手就要去勒住車夫的脖頸。
然而,車夫卻是好像提前預料到了一般,側身閃過。
也不知道他按動了哪裡的機關,後座暗格“哢嗒”一聲彈開,一條鐵鏈如同毒蛇般竄出,瞬間鎖住了錢新榮的右腳。
錢新榮心中一凜,但手上動作卻未停。
迅速用匕首割向車夫的手臂,鮮血頓時湧出,滴在皮箱上,染紅了皮革的表麵。
車夫吃痛,悶哼一聲,卻並未退縮,反而從車座下抽出一根鐵棍,狠狠朝錢新榮砸去。
鐵棍劃破空氣,帶起一陣呼嘯聲,直逼錢新榮的麵門。
錢新榮眼疾手快,迅速舉起皮箱格擋。
鐵棍重重砸在皮箱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他借勢向後一仰,試圖拉開距離,但右腳卻被鐵鏈牢牢鎖住,動彈不得。
車夫見狀,冷笑一聲,再次揮動鐵棍,攻勢淩厲。
鐵棍如雨點般砸下,錢新榮隻能不斷用皮箱格擋,每一次撞擊都讓他的手臂酸麻不已。
皮箱的表麵已經凹陷。
“砰!”又是一記重擊,鐵棍狠狠砸在皮箱上,巨大的衝擊力,令皮箱的另一側重重撞在錢新榮的臉上。
他的鼻梁一陣劇痛,鮮血瞬間湧出,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嘴角滲出一絲血跡。
車夫見狀,喘著粗氣,小心翼翼地探身查看。
就在這一瞬間,錢新榮猛然睜開眼,右手已悄然摸向腰間,迅速掏出手槍,冰冷的槍口直指車夫的額頭,聲音低沉而冰冷:“把鐵鏈打開。”
車夫瞳孔驟縮,身體僵在原地,但很快恢複了鎮定:“錢新榮,你跑不掉的。”
“少廢話!”錢新榮的手指扣在扳機上,聲音帶著一絲狠厲,“如果不打開,你現在就得死。”
車夫盯著槍口,緩緩舉起雙手,慢慢蹲下身,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鑰匙,插入鐵鏈的鎖孔。
“哢嗒”一聲,鐵鏈應聲而開。
錢新榮的右腳終於恢複了自由,緩緩站起身,槍口始終對準車夫,冷聲道:“轉過身去。”
車夫依言轉身,背對著錢新榮。
錢新榮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殺意,手指微微用力,準備扣動扳機。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車夫突然側身翻滾,躲過了槍口的瞄準。
錢新榮的子彈擦著車夫的衣袖飛過,打在牆壁上,濺起一片碎石。
“你!”錢新榮怒喝一聲,正欲再次開槍,車夫已經掏出了槍。
“砰!”
子彈幾乎打在了錢新榮的腿上,他知道這是對方故意要留下他的性命,否則就不是這個結果了。
他翻身滾入路邊的臭水溝。
汙濁的泥水瞬間浸透了他的衣衫,惡臭撲麵而來,但他顧不上這些,迅速爬起身,朝著前方狂奔。
車夫反應過來,怒吼一聲,繞過黃包車追擊。
錢新榮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心中一緊,但腳下卻未停。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車夫的喘息聲清晰可聞。
錢新榮朝著後麵開了兩槍,效果不好,但聊勝於無,一定程度上遲滯了追擊。
突然,前方出現了一道高牆,擋住了去路。
錢新榮心中一沉,但很快發現牆角有一個狹窄的縫隙。
他毫不猶豫地鑽了進去,身體緊貼著牆壁,屏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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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夫追到高牆前,四處張望,卻未發現錢新榮的蹤跡。
他低聲咒罵了一句,也發現了那個狹窄的縫隙,但他的體格不小,根本鑽不過去。
高牆的另一側,錢新榮剛從臭水溝中爬起,渾身汙泥,狼狽不堪。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汙水,正欲繼續逃跑,突然聽到一聲尖銳的哨響。
他猛地回頭,隻見車夫已經從高牆的牆頭冒了頭。
哨聲就是從那裡發出來的。
哨聲剛落,五名身穿黑衣的男子從四麵八方湧出,手中的槍口齊刷刷對準了錢新榮。
“彆動!”
錢新榮心中一沉,額頭滲出冷汗,目光迅速掃視四周,尋找脫身的機會。
五人已經將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
錢新榮決定拚了。
下一刻,右手抬起。
“砰!”
錢新榮手腕劇痛,手槍當即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