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蔣進歸來
戴建業蹲在木村公寓的木質地板中央,指尖輕輕叩擊著每一塊榫卯接縫。
當敲到桌子下第三列第五塊時,空洞的回聲讓他眼神一凝。
他掏出匕首,刀尖精準刺入縫隙——“哢嗒”,暗格彈開,揚起細小的灰塵。
“方組長,這裡有發現!”
他小心地用鑷子夾出暗格裡的物件:三本不同姓名的身份證件、兩遝嶄新的法幣、還有把保養精良的勃朗寧手槍。
槍管上的編號被刻意磨平。
方如今的目光卻越過這些戰利品,落在暗格內壁的劃痕上——四道平行的凹槽,間距正好能卡住標準電台的底座。
“被轉移了。”方如今指腹撫過那些新鮮的木屑,“不會超過二十四小時。”
戴建業繼續在書架上搜查,發現最下麵一排少了一本書,而另一本則是《外科手術學》,有十幾頁的內頁全被撕走,隻留下鋸齒狀的殘邊。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衝向衛生間。
戴建業手直接伸進了馬桶,片刻之後撈起漂浮的碎紙屑——焦黃的紙片上依稀還能辨認出“櫻花”二字,其餘部分早已被水泡爛。
方如今無奈道:“看來木村也很謹慎,提前對情報進行了清理,這次的收獲不會很大。”
戴建業將碎紙屑交給其他的行動隊員後,一邊洗手一邊道:“組長,按理說這次木村隻是接應小野,並不是轉移,為何連電台都轉移了?”
方如今搖頭,這也是他的困惑之處,“有可能是其他的原因吧!建業,你再找找,看是否還有其他的發現。另外,除了這個地方,木村可能有其他的住址。先從三本證件上查起。”
“好。”
方如今剛回到住處,桌上的電話就急促地響了起來。
他拿起聽筒,趙伯鈞爽朗的聲音立刻透過聽筒傳來:“如今啊!”
趙伯鈞的聲調比平時高了八度,“我剛從處座那裡回來。聽說張鶴年祖孫平安獲救,處座可是龍顏大悅啊!”
方如今將聽筒稍稍拿遠了些,嘴角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能想象趙伯鈞此刻的模樣——必定是挺著腰板站在窗前,一隻手叉著腰,臉上掛著掩飾不住的得意。
“處座特意表揚了我們行動科反應迅速,”趙伯鈞繼續道,聲音裡透著掩飾不住的興奮,“還說要在下周的例會上重點表彰!”
電話那頭傳來打火機“叮”的一聲脆響,方如今仿佛看見趙伯鈞正點燃他珍藏的哈瓦那雪茄——
那是處座去年送他的生日禮物,一直舍不得抽。
“對了,”趙伯鈞的語氣突然嚴肅了幾分,“處座對那個木村的住處很感興趣,你那邊有什麼新發現?”
方如今的目光掃過桌上那份尚未寫完的搜查報告,輕聲道:“暫時隻找到些常規物品,電台和密碼本都不見了。不過......”
“不過什麼?”
“我們在衛生間馬桶裡發現了一些碎紙屑,上麵寫有‘櫻花’的字樣,我懷疑是新的行動計劃。”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趙伯鈞再開口時,聲音已經恢複了往日的沉穩:“繼續深挖。處座給了我們三天時間,一定要把這條線跟到底。”
方如今剛放下趙伯鈞的電話,桌上的黑色電話突然刺耳地響了起來。
他眉頭一皺——這部電話隻有極少數人知道號碼。
“喂?”他拿起聽筒,聲音依然沉穩。
“是我。”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沙啞卻熟悉的聲音,像砂紙摩擦般粗糙,“老地方,一小時後見。”
方如今的手指瞬間攥緊了聽筒,指節泛白。
“蔣進?”他的聲音罕見地出現了一絲顫抖,“你還活著?”
電話已經掛斷,隻剩忙音在耳邊回蕩。
方如今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他抓起外套就往外衝,在走廊差點撞上端著茶水的秘書。
“備車!”他厲聲喝道,“現在!”
二十分鐘後,方如今的車已經停在了一家小茶館外。
他三步並作兩步衝上二樓,推開最裡間那扇斑駁的樟木門——
蔣進靠窗而坐,半邊臉隱在陰影裡。
曾經英挺的警服換成了皺巴巴的灰色長衫,臉色也蒼白的很。
“你......”方如今的聲音哽在喉嚨裡。
蔣進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坐。”
方如今凝視著蔣進消瘦的臉龐,聲音低沉:“這些天你在哪裡......?”
蔣進摩挲著茶杯,苦笑道:“說出來可能你不信,我自己也說不清楚。”
“也罷。”方如今長歎一聲,“都不重要了,隻要你平安就好。”
“要殺我的可能是日本人。”蔣進突然壓低聲音,“但我至今想不通哪裡得罪了他們。”
“日本人?”方如今眼神一凜,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有什麼具體線索嗎?”
蔣進搖搖頭,忽然皺眉,“你們沒從屍體上發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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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如今苦笑:“哪有什麼屍體?”
“怎麼會?”蔣進猛地坐直,牽動了傷口,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現場被人清理過了。”方如今目光深沉,“專業手法,什麼有用的痕跡都沒留下。”
蔣進沉默良久,突然自嘲地笑了:“看來我這條命,倒成了無頭懸案。”
“你的傷......”方如今還是擔心,“要不要去醫院?我認識陸軍總院的......”
“不必了。”蔣進擺擺手,“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我還活著。”他頓了頓,“其實之前給你打過電話。”
方如今麵露愧色:“抱歉,我這個樣子身不由己.....”
“理解。”蔣進站起身,“你我現在,都身不由己。這次是給你報個平安。以後有事我會再找你的。”
兩人在茶館後門分彆時,蔣進突然回頭:“你自己小心點,他們連我都要暗殺,也會對你下手的。”
“我會的。”
不管怎麼說,蔣進總歸是找到了。
方如今總感覺蔣進說話支支吾吾的,應該是對自己有所保留。
有一點,方如今可以相信,蔣進一定有自己的難言之隱。
事實的確如此,蔣進分手之後叫了一輛黃包車。
他的確是有些事情不能同方如今講。
比如將自己救下來的司馬宏。
憑著直覺,蔣進覺得此人應該是延安方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