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今雖然沒有再去見石原熏,但他通過看守人員時刻在了解人犯的情況。
從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石原熏雖然拒絕開口,但能吃能喝。
在吃喝方麵,方如今也並未虧待他,四菜一湯,而且還有葷菜。
一夜過去,石原熏的氣色反倒是好了不少。
身上的傷口也及時得到了處理,並沒有繼續惡化。
看守的行動隊員甚至還允許他睡了三個多小時。
這一覺石原熏睡得很踏實,自從從南京乘船離開之後,一路上顛沛流離,他又帶著傷,無論是精神還是身體,都已經疲憊不堪了。
原本想著到了上海可以好好休息、治療,沒想到睡得最舒服的一覺竟然是在特務處的審訊室裡。
作為資深高級特工,他很清楚,方如今之所以並未對他采取任何措施,主要是因為他們對審訊方案心裡沒底。
這種級彆的特工,如果最後拿不到口供,是非常失敗的。
一開始,石原熏確實有隨時為天皇陛下儘忠的想法,但現在他改變了想法。
一旦他死了,雖然追查特高課的所有的線索都斷了,會令方如今等人感到沮喪,但不足以產生反製。
反正已經淪為階下囚了,不如最後發揮一點作用,能夠誤導甚至反製這些中國人也是極好的。
所以,對於端上來的食物,石原熏毫不客氣吃光,養足了精力好跟中國人繼續鬥爭。
石原熏突然用指節敲了敲鐵椅扶手,發出清脆的金屬聲。
他斜眼瞥向那個瘦小的看守:“喂,你們的人到底在磨蹭什麼?”
審訊室裡異常安靜,隻剩下通風扇轉動的嗡嗡聲。
平時,審訊室裡一共有三個行動人員看守他,最多允許其中一個出去臨時處理事務。
任何時候,至少有2名看守在石原熏的身邊。
經過石原熏的觀察,這三名看守當中,以小個子看守為尊。
原因很簡單,每當石原熏提出要求的時候,另外兩名看守都會將目光投向他。
“不會是想不出怎麼對付我的方法吧?”原熏慢悠悠地說,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看來我還是高估了你們。”
小個子看守的喉結明顯地滾動了一下。
石原熏敏銳地捕捉到這個細節,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突然,他換上一副誠懇的表情:“小兄弟,讓我見見方長官吧,說不定我能幫上忙。”
他故意讓手銬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你看,我都這樣了,還能耍什麼花樣?”
小個子看守依舊板著臉,但石原熏注意到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彆這麼嚴肅嘛。”石原熏壓低聲音,“你也不想一直就這麼耗下去吧,看你的年紀應該成家了吧?十幾天甚至幾個月都不回家可不行!”
小個子看守的手指猛地抽搐了一下,這個細微的反應讓石原熏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他靠回椅背,語氣輕鬆得像在聊家常:“你看,說句話又不費什麼事。”
石原熏眯起眼睛,繼續說道:“看來你們收到了死命令。不準跟我說話。”
他故意放慢語速,觀察著小個子看守的反應,“不說話也沒關係,但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對不對?”
這些看守被嚴令禁止和石原熏說話,如果石原熏有什麼要求,他們需要立即向上反映,但不得私自交談。
隻是石原熏方如今特意交代,石原熏如果說要見他,就裝作沒有聽見,晾著他。
“有意思。”石原熏突然笑了,“你們方長官現在一定很頭疼吧?”
他又故意提高音量,“如果因為你的原因,耽誤了重要的事情,你說最後會不會被追究責任呢?”
小個子看守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向門口。
石原熏看著他的背影,輕聲補了一句:“告訴他,過時不候哦。”
鐵門重重關上時,石原熏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低頭看著手腕上的鐐銬,輕輕哼起了小曲。
小個子看守快步去找戴雷平,將石原熏的異常表現詳細彙報。
戴雷平聽完立即去找方如今,卻見對方正在悠閒地品茶。
“組長,石原熏他——”
“心理戰而已。”方如今輕輕吹開茶葉,“這老鬼子想反客為主,打亂我們的審訊節奏。”
戴雷平眉頭緊鎖:“可他透露出要開口的意思......”
“這正是他的高明之處。”方如今放下茶杯,眼底閃過一絲銳利,“他在試探我們的反應。告訴兄弟們,繼續保持沉默,一個字都不許回應。”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陰沉的天空:“該著急的是他,不是我們。”
雖然審訊是有實效性的,但並不是出手越早就越好,要麼不出手,要麼一出手就要擊中要害!
“石原熏越是著急,說明他背後的破綻越大。”
戴雷平恍然大悟:“組長的意思是......”
“他在等我們自亂陣腳。”方如今冷笑一聲,“可我們偏偏要讓他等,等到他坐不住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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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了個收網的手勢,“自然會有人比他更著急。”
審訊室內,石原熏的耳朵微微一動,嘴角的笑意凝固了一瞬。
他聽得出,走廊上傳來的隻有一個人的腳步聲——走得很穩,卻略顯拖遝,絕不是方如今那種利落的腳步聲。
他調整了下坐姿,鐐銬發出輕微的碰撞聲。
看來方如今比他想象的還要沉得住氣。
石原熏垂下眼瞼,掩飾住眼中閃過的一絲焦躁。
這場心理博弈,似乎比他預計的難度要更大一些。
當審訊室的門被推開、小個子守衛走進來的時候,他已經恢複了那副從容不迫的神情,仿佛剛才的失望從未存在過。
“怎麼隻有你一個人,你們方長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