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思即為思危,思退,思變,這話意有所指。
蘇相怔愣地立在那,額間冒了層冷汗,好一會才回神。
好一個傅晏燊,玩了一手的卸磨殺驢!
目的達到,便上房抽梯,城府深沉,薄情冷血。
這樣陰險狡詐的人,蘇自章開始擔憂,把女兒交給他,真的是良配嗎?
可唯有婚約才能把侯府和相府捆綁在一起,利害攸關,才能官運亨通。
任何時候,傅詔都會保留一份理智,哪怕他剛經曆“喪妻之痛”,心如刀絞,他也不會讓自己的情緒左右庶務。
甚至還能借此事,讓相府成為他的進身之階。
黑天,竹林瀟瀟,流風回雪,莊子上。
雲痕拿著從河邊剛打撈上來淋漓破洞的兔子燈,和幾塊帶血的碎布進了屋。
“主子……”他有些不忍再繼續說。
這一天一夜,對於傅詔而言無異於剜心裂膽。
雲痕把燈放置桌上,抬頭見傅詔坐在案桌前,手肘撐桌,以手掩麵,頹然無力。
幾番踟躕他才說出殘忍的事實,“隻找到了這些。”
傅詔這才抬頭,一雙眼睛因從昨夜到現在未眠,布滿血絲。
眼前破了幾個窟窿的兔子燈,和那些染血的衣裙殘片,讓他目不忍視,耳不忍聞。
雲痕動了動嘴勸道:“派出去的人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估計……估計人已經沒了。”
這麼久沒找到,要麼沉入河底,要麼被林中野獸吞食的一乾二淨,這染血的衣裙也意味著她凶多吉少。
“住口!”傅詔緊咬牙關,顫抖著手把那染血的碎裙收入懷中。
他垂下頭,肩膀抑製不住的抖。
少頃傳來他哽咽沙啞的聲音,“繼續找,我不信她死了,我不信!”
跟在世子身邊七年,雲痕從沒見過世子落淚,甚至連失意的時候都沒有。
任何時候,他永遠意氣風發,盱衡大局,運籌帷幄。
要什麼,做什麼總是誌在必得,孤傲又驕矜。
從昨夜到現在,他仿佛變了個人,罕見的失態,罕見的執拗,逃避現實。
雲痕眼眶也泛起了紅,“……好,屬下這就去辦。”
他轉身走到門口,忽聽他又說,“燭火彆滅,給她留一盞……回家的燈。”(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