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可立短短數語便左右了奴兒乾都司的未來走向,朱由校不禁好奇地追問:“那麼依袁閣老之見,這三個布政司應由誰來執掌一方更為妥當呢?”
袁可立略作思考,正欲答話之際,卻見一名官員從文官隊列中跨步而出,高聲說道:“微臣溫體仁,現任禮部右侍郎,願前往遼東主政!”朱由校驚愕不已,連忙勸阻道:“愛卿還需深思熟慮啊,遼東地區環境惡劣,氣候嚴寒,如今你已至知命之年,實在不宜前往。不如留在京師,安享天倫之樂。”然而,溫體仁態度堅決,執意請求道:“懇請陛下應允,微臣自萬曆二十六年高中進士以來,迄今已有二十八載。這些年間,能為國家排憂解難的機會屈指可數。如今已然步入暮年,如果此時再不挺身而出,為國儘忠,恐怕日後再無良機。求恩準陛下!”
言至於此,朱由校陷入進退維穀的境地。若準許溫體仁前去遼東,恐其客死他鄉;但若不允,又似乎表明自己不識良才、不明事理。孫承宗此刻挺身而出,高聲奏道:“陛下,依老臣之見,以溫侍郎的閱曆和資質,完全能夠勝任此職。讓他主政遼寧最為適宜,此地距京師不算遙遠,且水路暢通無阻。若遇急事,溫侍郎回京亦能迅速抵達。”
聽聞孫承宗所言,朱由校心中稍安,點頭道:“甚好!即刻傳旨!任命溫體仁為禮部右侍郎,並兼任遼寧巡撫。遼寧境內一切軍政要務,均由溫體仁全權裁決,不得有誤!欽此!”
王體乾則在旁奮筆疾書,待他擱下筆後,一名小太監趕忙端著托盤上前,接過聖旨後退下。
溫體仁跪地叩謝皇恩後,起身回歸朝班隊列。孫承宗緊接著再度進言:“這關外三省地域遼闊,民族眾多,情勢複雜,實需一位德才兼備之人出任三省總督,方能統禦全局。老臣鬥膽推薦孫傳庭擔此重任!”
朱由校對孫承宗的提議並未多加思索,直接問道:“眾卿家對此可有異議?若無異議,朕便下旨任命孫傳庭為遼寧、吉林、黑龍江三省總督,全麵負責三省事務,定於天啟七年元旦過後赴任!”
孫傳庭聞旨立即出列,跪地謝恩。朱由校輕輕一揮衣袖,示意他起身歸位。
隨後,朱由校又接著說道:“至於其他兩個省份的主政官員人選,則交由吏部以及孫總督共同商議決定吧。”
就在這時,隻見通政司的一名官員神色慌張、步履匆匆地跑進大殿之中。首輔葉向高見狀,頓時怒喝一聲:“大膽!竟敢在禦前如此失態,簡直不成體統!”
那位官員嚇得臉色蒼白,渾身發抖,連忙跪地磕頭,顫聲道:“首輔大人息怒啊!實在是情況緊急……”
葉向高心頭一緊,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而朱由校則擺了擺手,沉聲道:“無妨,不要急,有事慢慢講來便是。”
那名通政司的官員稍稍定了定神,這才吞吞吐吐地說道:“啟稟陛下,江南那邊出大事啦!自十一月二十日起,短短數天之內,長江江陰段、邗溝還有淮河流域等多處地方,竟然接二連三地發生大批運鹽船隻沉沒事故!初步估計,光是損失掉的食鹽就至少超過三萬石呐!更糟糕的是,由於這些沉船堵塞了河道,導致運往北方地區的糧食運輸船隊也無法通行。倘若不能夠及時疏通運河,恐怕咱們京城裡儲存的糧食最多也隻能支撐個半年左右時間而已!”
這話猶如晴天霹靂一般,讓在場所有人都驚愕不已。朱由校氣得拍案而起,怒發衝冠地質問道:“豈有此理!天底下怎會有如此湊巧之事?莫非是江南那些世家大族與鹽商們蓄意為之?他們究竟想要做些什麼?難道是故意挑釁朕的龍威嗎?”戶部尚書郭允厚恭敬地走出隊列,躬身行禮後說道:“陛下,微臣覺得此事必定與江南世家以及鹽商有關。他們對朝廷近期推行的新政策心懷不滿,於是相互勾結,妄圖以此來要挾朝廷。”
朱由校聽後,臉色一沉,冷哼一聲道:“哼!這些貪財如命的奸商們,竟然敢妄想威脅朕?既然他們不願意繼續賺錢,那乾脆就彆賺了!”說完,朱由校站起身來,威嚴十足地命令道:“李若漣,立即派遣錦衣衛北鎮撫司前往江南徹查此事,務必查清到底是哪些人在背後搗鬼。朕賜予你便宜行事的權力,如果有人膽敢阻撓調查,格殺勿論!”
李若漣拱手遵命,然後迅速轉身離去。就在他踏出大殿之際,一名兵部郎中氣喘籲籲地跑進殿內,由於跑得匆忙,甚至被自己的官袍絆了一下,但他顧不上整理衣冠,急忙爬起來奏報道:“陛下!大事不妙啊,台州府、福州府和鬆江府在五天前遭到了數千名倭寇的襲擊。除了福州府外,其他兩地的衛所軍隊幾乎全軍覆沒,更可惡的是,這些倭寇還擄走了上萬名無辜百姓!”朱由校氣憤至極,拍案而起隨後便感覺有些頭昏腦脹,用手揉搓著額頭。朝下眾臣關切道:“陛下!你沒事吧?”朱由校擺了擺手,葉向高喊道:“快快快,找禦醫,找禦醫!”立刻有人跑出乾清宮去找禦醫,朱由校臉色蒼白,聲音略帶顫抖地說:“今日究竟是何狀況?喜憂之事竟同時降臨。難道這些江南世家當真認為朕不敢對他們動手嗎?”朝堂之下一片死寂,眾人皆低頭不語。
朱由校見狀,眉頭緊蹙,繼續說道:“王體乾,你立刻前往李若漣處,再傳達一道旨意,命令他一同調查這倭寇與世家之間是否存在關聯。若說毫無關係,恐怕連鬼神都難以置信。”
王體乾恭敬地接旨後,迅速小跑著離開了乾清宮。緊接著,朱由校強撐著身體,緩緩說道:“朕身體不適,諸位愛卿就此退朝吧。”眾大臣紛紛跪地行禮,齊聲高呼:“臣等恭送陛下!”待朱由校起身離去,回到後宮歇息之後,袁可立目光掃過身旁的幾位同僚,提議道:“今日陛下龍體欠佳,不如我們前往文淵閣商議政事如何?”葉向高點了點頭,表示讚同:“也唯有如此了。袁閣老、孫閣老以及熊尚書、陳尚書、郭尚書,請隨我一同前往。”於是,眾人紛紛起身,朝著文淵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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